少顷，他再次起立。原来，一条蛇路经此地。这是一条腻腻歪歪的草蛇，在正午时分有些犯困，懒洋洋地款款而行，不屑搭理力牧。力牧仍敬意十足地肃然目送。
力牧是黄帝部落的大臣。黄帝部落有多种图腾，既包括云雾虹光，也包括松树黄河，还包括蚕、猪、鳄、蛇。黄帝在征服诸多的小部落后，又吸收了这些部落的龟、鱼等图腾。族群中有几个爱倒腾的知识分子，便把龟、蛇等动物的主要特征组合在一起，创造出一个龙图腾。这个精神领域内最时髦的信仰一经问世，立刻成为上古时尚圈的关键词，拥趸甚多。力牧自然也是顶礼膜拜，只不过，由于从未见过龙，他捎带着还是尊崇现实中常遇到的现象和动物。
当然，他崇拜什么也就利用什么。比如，他崇拜野鸡，并不代表他不会戕害野鸡群体的下一代。当他起身赶路时，他会毫不客气地掰下一根杏条杈子，从草浦里扒拉出一堆新鲜的野鸡蛋来，一个不剩，全都烤串吃了。他一点儿也不内疚。崇拜，自来就有其实用功能，自来就是一种贴着文化标签的利用；更何况，他现在身负搜集、传递情报的任务，他更要体贴地照顾自己，并像对待文物一样小心翼翼地保护自己。
力牧的侦察对象是蚩尤部落。
力牧对蚩尤很有意见，觉得蚩尤作为部落联盟的酋长，不好好待在家磨苞米面，抽风似的，偏要进犯黄帝部落的领土，实在不厚道。回想伏羲、女娲、神农执政的“三皇”时代（旧石器时期），那时候，谁也不觊觎谁的地盘，谁也不扒谁家墙头，没意思，犯不着，地皮多得是，不值钱，打着滚儿地游牧都没人管。但进入到黄帝执政的时代（新石器时期）后，由于“造人活动”颇受人喜爱，更多的生命降临于世，遂出现一个明显的人口爆炸期，几乎一夜问就冒出一嘟噜一嘟噜的氏族来，看得人直心慌。而人一多，事儿就杂，有限的草场资源、水资源等就不敷取用，大大小小的矛盾纠纷就陡然增多，还出现离家出走的现象，有主动的，有被迫的，有悲壮的，有憋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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