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桓公饮酒醉,遗其冠,耻之,三日不朝。管仲曰:“此非有国之耻也,公胡不雪
之以政?”公曰:“善。”因发仓团,赐贫穷;论囹圄,出薄罪。处三日而民歌之曰:“公乎,公乎,胡不复遗其冠乎!”由于这是辩难文章,有无其事,已不重要,重要的是借此阐发的思想。韩非眼中的管仲,会以桓公遗冠而行宽政,但在韩非看来,这虽然在小人中洗刷了耻辱,却在君子中滋生了耻辱。尤其是打开粮仓把粮食分赐给贫穷的人,是赏无功;审查狱中囚犯而放出罪轻的人,是不诛过。“夫赏无功则民偷幸而望于上,不诛过则民不惩而易为非,此乱之本也,安可以雪耻哉?”这就是韩非的观点。
(9)齐桓公成霸业,是君之力,还是臣之力?韩非引出此一话头,很有意味:晋平公问叔向曰:“昔者齐桓公九合诸侯,一匡天下,不识臣之力也,君之力也?”叔向对曰:“管仲善制割,宾胥无善削缝,隰朋善纯缘,衣成,君举而服之,亦臣之力也,君何力之有?”师旷伏琴而笑之。公曰:“太师奚笑也?”师旷对曰:“臣笑叔向之对君也。凡为人臣者,犹炮宰和五味而进之君,君弗食,孰敢强之也。臣请譬之:君者,壤地也;臣者,草木也。必壤地美,然后草木硕大。亦君之力也,臣何力之有?”
在这一段中,有意思的是叔向与师旷对管仲等人的不同比喻。在叔向看来,管仲善于裁剪,宾胥无善于缝纫,而隰朋善于装饰衣边。齐桓公呢,等衣服做好了,拿起来穿就是了。因之认为齐桓公九合诸侯,一匡天下,是臣之力。而师旷则认为,君主好比土地,臣子好比草木,只有土壤肥美,草木才能茂盛。所以,认为此乃君之力。
韩非以“或曰”,通过引述史典与事典,阐发了自己的观点,认为叔向和师旷皆一偏之辞,之所以成就霸业,“必君臣俱有力焉”。
此论对于一向偏激的韩非而言,则是公允持平之论。但一般而言,均认为桓公九合诸侯,一匡天下,一如司马迁所说,乃“管仲之谋也”。事实上,韩非也不止一次地认为:“桓公得管仲,立为五霸主,九合诸侯,一匡天下;孝公得商君,地以广,兵以强。”在韩非看来,用人固然重要,但关键是要有法术赏罚,对此,他申述了法术的功效并做了一个著名的比喻:“治国之有法术赏罚,犹若陆行之有犀车良马也,水行之有轻舟便楫也,乘之者遂得其成。伊尹得之,汤以王;管仲得之,齐以霸;商君得之,秦以强。此三人者,皆明于霸王之术,察于治强之数,而不以牵于世俗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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