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大是个高大的美男子,敢说大话,连眼睛都不眨。一见面他先谴责了汉武帝一顿:“我曾经出海神游,和安期生、羡门等著名的仙人相见。这些仙人身份是何等高贵,认为我身份低微,我说什么他们都嗤之以鼻,根本不相信我。我为胶东王刘寄求药方,他们觉得刘寄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诸侯,有什么资格让他成仙?坚决不给。我老师指点我说:
“黄金可成,而河决可塞,不死之药可得,仙人可致也。但我怕我也会像师哥文成将军那样死得不明不白。我死不要紧,可是我死之后,方士们都钳口不语,谁还敢谈方术!”
汉武帝一听此话不善,赶紧扯谎:“您师哥文成将军是吃马肝过量而死的。如果您对您老师的方术真的有心得,事成之后我一定会重赏你的!”
栾大回答道:“我老师从来不求人,只有人求他。陛下如果一定要和神仙开经验传授大会,就要让神仙的使者身份尊贵,有自己的眷属,像对待最尊贵的客人那样对待他,不能瞧不起他,还要让他佩戴陛下赐予的各种印信,才可以派去传话。即使这样,神仙愿不愿来开会还是两可。您想他们多忙啊!总之,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就看陛下您的表现了。
汉武帝听了将信将疑,心想:我花了这么大的代价,神仙来不来赴会还是一回事儿,让我怎么相信啊?
栾大仿佛看透了汉武帝的心理活动,自告奋勇先表演一个小方术,让汉武帝验明正身,开开眼界。栾大表演的是斗棋,只见棋子在棋盘上互相撞击,令人眼花缭乱。其实这只不过是一个小魔术:栾大预先在棋子上涂上磁石,用带磁的铁棒在棋盘下牵引,棋子当然就互相撞击了。汉武帝哪里明白这个窍门,大喜,遂拜栾大为五利将军。
一个多月以后,又如约赐给栾大天士将军、地士将军、大通将军和天道将军四道印信,并下诏:“从前大禹先生能够疏通九江,导引四渎,功莫大焉。可是现在河水泛滥,民工再多,再喊什么誓与大堤共存亡的口号也不管用。我君临天下已经28年了,如果上天真的愿意送给我一个能人的话,那就非栾大莫属了。《周易》上说飞龙、鸿雁,不就是说的我们俩吗?”于是以二干户的食邑封栾大为乐通侯。
不仅如此,汉武帝还把卫长公主嫁给了栾大。卫长公主是汉武帝和皇后卫子夫的长女,卫太子刘据的亲姐姐,汉武帝最喜爱的女儿。汉武帝赏赐给一夜之间攀升为驸马的栾大一万斤黄金,把他的封地更名为当利公主邑。
短短数月之间,栾大由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药剂师,一跃而为天子的驸马、佩戴六颗玉印的五利将军,发家致富的速度堪比火箭,弄得东部沿海的同行们脸红脖子粗,扼腕叹息,后悔自己怎么没有想到这一招。一时间人人争先恐后地吹嘘自己手握秘方,能招来神仙。
转眼又过去半年,栾大成天与娇妻取乐,早把汉武帝让他求仙的事抛在了脑后。汉武帝心中着急,不免派人前去催促,让他速速往迎神仙。刚开始的时候,栾大总是说时机不到,支支吾吾地拖延时间,对付过去。后来栾大看到实在不能再推托了,只好准备去虚晃一圈打消汉武帝的疑心再说。
五利将军兼乐通侯栾大先辞过汉武帝,别了娇妻,宣称他要到东海海上去寻找他的神仙老师,替汉武帝寻找长生不老的秘方。
汉武帝上过两次当以后就多长了一个心眼,他叫来了一个内侍,让他打扮成平民的模样,一路跟在栾大的后面看看他是不是在捣鬼。
栾大率领仆役,坐着华丽的车舆一路东行,畅通无阻。他们一路上游山玩水,晃悠到泰山脚下。栾大下得车来,让侍从们扫出一块空地来,先对着泰山祈祷一番,可是侍从们并没有看到有什么仙人出来和栾大交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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