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三联人文经典书库·从宗教到哲学：西方思想起源研究》：
25.图腾制度为了使这一点更为明确，我们将考察被称为图腾制度的广为人知的社会发展早期阶段的某些特征。选择这一阶段部分地是因为不久之前弗雷泽教授的巨著已经将大量的证据收集整理成形。但是，如我们将要看到的，它特别适用于我们的目的，是因为它的根本原则包括一种人类社会结构和分类的延伸，这种延伸包含了非人类宇宙的部分。事实上，我们会发现，在这个阶段Moira和Nomos，具有对各领域无可争议的统治地位，而在后来的神学和哲学时代，它们被从这些领域中驱赶了出去。
为了防止误会，我们必须清楚地指出我们并不意谓也不是断言，或是猜想，图腾制，以任何一种形式，曾经在遥远的希腊人祖先们中流行，它也许曾经是这样，某些事实看来指明了这一点，但对这个问题仍未下定论，并且它也在我们的讨论范围之外。没有人会否认那些居住在希腊和意大利的种族，在历史或前历史时期，曾经施行过巫术。随后显现的事实是，大量的巫术行为实质上是基于人类和非人类群体间的连续性的某种特定关系——一种据说是二者同一的连续性。这正是我们的论题所需要的。图腾制只是一种社会体系，这种基础性表征在其中被固化为一种我们现在仍可观察到的永久结构。因此，描述它的制度是很方便的，因为在思考中，它是如此地体现了那条原则——一条看来在这个或那个时代，都为全人类所共有的原则。
26.图腾群体的团结
关于处于图腾崇拜阶段的社会，首先要指出来的一点是，它是一种集合，不是独立个体，而是群体的集合。如同我们已经说过的那样，必须将群体，而不是个人看作一个单位。这些群体可以通过最强烈的区别被从外部一一区别开来，而在内部则被最强大的团结凝聚在一起。然而，凝聚一个群体的纽带并非家庭关系，甚至也不是（在我们意义上的）血缘关系。
图腾氏族由一种奇特的关系加以定义，它的独特的图腾为族中的所有成员所共有，同时也只为他们所独有。一个图腾不是一个单独的物件，而与氏族一样是一个群体——是一整类事物，“一般是一类动物或植物，很少是一类死气沉沉的自然物，也很少是一类人造物”。我们必须记住这三类事物的区别，尽管对我们来说很重要，但对野蛮人来说并不明显。他并不熟悉“生气勃勃和死气沉沉”这两种类型；“自然的和人造的”可能是没多大意义的区别。他们感兴趣的是比这些区别重要得多，为所有这类事物所共有的适合他们用作图腾的特性。它们必须都类似地具有某些社会重要性，具有可以吸引注意力的足够高的地位。它们，它们所有，是其存在和行为在某个方面影响社会的事物。它们的大多数与我们最基本的利益联系在一起——食物：它们或者是可以食用的物种，或者是食物生长所依赖的现象（比如风、雨、太阳），或者是用来生产食物的工具。
将氏族与它的图腾物种结合在一起，这种联系的特性也许遮盖了我们文明的术语学的精密分析。它的确是一种十分紧密的联系，有些观察者声称它意味着同一性——或者，因为保守的用语更为安全，可以称它是缺乏对于差别的感觉。图腾（totem）一词本身仅意味着“部落”。这个事实表明，与外部的徽章，或特征，或此类任何事物比起来，图腾更是社会群体，包括了人类和类似的非人类成员。因此，我们必须认为图腾氏族和图腾物种形成了一个最为团结的持续的社会群体；我们越少地去区别氏族和图腾物种，我们就将越接近真实。图腾氏族中的成员一般都相信他们是一个半人半植物或半人半兽的图腾祖先的后代——一种显著的象征性表现了氏族和它的图腾物种之间的同一性的神秘表征。由于这种血统，他们留着同一种血，我们可以将血看作一种贯穿了整个群体的持续性媒介，因为它是群体团结的物质基础。通过它，群体中的每一部分相互间具有巨大的认同感，因此在流血冲突中群体共同担当责任，而在一些时候如果不向母亲的家族付出血酬，一个人也不能用他自己的刀割破他自己的手指。“因为有他们的血，如果不进行偿还，他就被禁止流血。”或者，血可以被认为是图腾的生命——来自于共同的祖先并内在于整个氏族的那一种生命。
与图腾社会分类相伴的两种重要禁忌可能就是来源于这种血的延续性。一个图腾氏族里的所有成员，在通常情况下，都不能食用他的图腾动物或植物；他不能与和他属于同一氏族的女子结婚。第二个禁忌一般涉及到一个部落一分为二（或者二的某个倍数），在其中之内的所有婚姻都是乱伦。这种异族通婚的分类在许多复杂的安排上与图腾氏族的分类结合在一起——一个异族通婚群体（氏族）通常包括几个它不能与其中的任何一个通婚的图腾氏族。
27.群体的首要地位
我们关注这些细节是为了阐明如下观点：在一个这样组织起来的社会中，其组成单位是群体而非个人；以及，不管希腊人的祖先是否有一套完善的图腾体系，我们肯定的是，对任一人类种族的史前史我们追溯得越久远，个人就将越多地被忽略，而它的群体，尽管可能并未被定义，则越突出地成为单位因素。在希腊人中间，关于此的残存证据并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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