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家里那么多丫头中唯一的小子,她们比他年长,都离开了这个小镇——三个到英格兰去了,另一个在高威①的邓恩斯百货公司工作,还有一个嫁到内布拉斯加②去了。汽车修理厂是卡哈尔熟悉的地方,因为从童年时代起他就在这儿陪伴父亲,并且随着年岁的增长,干一些交给他的零活儿。他父亲曾有过一个帮手,是一个和他们家沾亲带故的老头,卡哈尔最终取代了他的位置。
他又试着拧了拧那个螺栓,但是WD-40还没起作用。他是个精瘦的几乎骨瘦如柴的年轻人,黑头发,长脸上通常不见微笑。他穿着一件黄T恤衫,外面罩着油迹斑斑的连体工作服,这件本是绿色的工作服已被洗得发白。他今年十九岁。
“你好。”一个声音说道。一男一女两个陌生人,站在汽车修理厂大敞着的门口。
“你们好。”卡哈尔说道。
“你看有没有可能,先生,”那个男人问道,“你开车送我们去圣母那儿?”
“对不起,你在说什么?”卡哈尔的父亲从地坑里向上喊道,想知道谁在那儿。“你说的是哪个圣母?”卡哈尔问道。
那两个人互相看了看,没打算回答,这使卡哈尔以为他们是外国人,没有听懂他的话。一年前,一个德国人开着他那辆大众汽车进了汽车修理厂,引擎里有杂音。“我当时希望是发动机连杆头出了问题。”但是卡哈尔的父亲后来承认,其实只是汽车前盖的销子有些松动。几周后,一对从美国来的夫妇让给他们租来的汽车换一个轮胎。但是从那以后,就没有外国人来过。
“波尔蒂尔格的,”那个女人说道,“是这么说的吧?”
“你们在找那尊圣像?”
他们先是不太有把握地点了点头,然后更确定似的,同时点着头。
“你们不开车吗,你们自己?”卡哈尔问他们。
“我们没有汽车。”那个男人说道。
“我们是从阿维拉来此地旅游的。”那个女人的黑色头发像丝绸一样发亮,梳到后面,用一条红蓝相间的缎带扎起来。她的眼睛是棕色的,牙齿很白,皮肤呈橄榄色。她一身旅游者的打扮,不甚整洁:牛仔裤,红色条纹衬衫,外面加一件呢子夹克。那个男人穿着同样的裤子,他的衬衫是一种无法形容的灰蓝色,脖子上系着一条白方巾。卡哈尔估摸着他们的年龄,觉得要比他大一些。
“阿维拉?”他问道。
“在西班牙。”那个男人说道。
卡哈尔的父亲又从地坑里叫唤起来,卡哈尔于是告诉他说,有两个西班牙人到汽车修理厂来了。
“那家商店,”那个男人解释道,“那里的人说你能开车送我们去圣像那儿。”
“他们的车抛锚了吗?”卡哈尔的父亲喊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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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构建得几近完美,堪比契诃夫——两者间比较是不可避免的——他们总是给读者留有沉思的空间。
——安妮塔·布鲁克纳(布克奖得主)
如同伦勃朗,特雷弗总是热切而仁慈地凝望着他笔下的人物……他对人性的理解是精确的……他的故事无不体现着一种平静的睿智。
——《泰晤士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