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需要耐心地告诉小学一年级新生,在上课的40分钟内,不能随地小便,不要上厕所。会碰到一些让人哭笑不得的场面,突然有孩子举起手来:“老师,我要尿尿”;“老师,我尿裤子啦”。不过,这段经历也让我得意:我这一辈子从小学一年级一直教到博士班。我曾经跟好多人说过一件事情,他们都觉得不可思议:上大学前,我没有看到过火车。村子里有个女孩子到广州当保姆,两年后回来,我们都觉得很时髦。我有一个愿望,什么时候北京有人让我去当“保姆”,那样的话就可以出来见见世面了。当时,想走出山沟沟的愿望就是这么强烈。
到了我考大学的时候,第一个志愿是中山大学,第二个志愿是华南师院,第三个志愿是肇庆师专。最小最小的学校我都去,只要能考上我就要出来。有了这样的经历,我特别理解契诃夫笔下的《樱桃园》、《三姐妹》,外省知识青年想逃脱自己的环境到新的地方去的那种心情,跟当时的我是那么的贴近。在那种环境里,日常生活虽然困难,更难忍受的是那种不知道路在何方的苦闷。
在中山大学留下“痛苦”
陈平原走进中山大学的1978年,正好是一个历史的转折点,学子们接受各种各样的学说和思想,什么都是新鲜的。但是陈平原关于中山大学的回忆,除了时代的印记,还有“拘谨”,陈平原说,那是他“不可爱的那一面”。
我是中山大学77级大学生,好不容易有了读书的机会,大家都在拼命读书。《安娜·卡列尼娜》、《约翰·克利斯朵夫》刚重印的时候,我们清早起来乘车到城里排队购买,因为“文革”中这些书都被查禁。我们正好处在一个历史转折关头,有幸碰上了思想解放运动。1979年,中大中文系学生创办《红豆》杂志,编印好,拿上街叫卖,我记得一本是三毛五,很多人买,但算账不清,总是赔钱。《红豆》办了六期之后,全国的大学生杂志联合在一起,办了《这一代》,可惜只出了一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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