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再无沈苇窗
董桥说,文化不但在“四书五经”里,也在《大成》这样的杂志里。
由一个人先后办两份杂志,先后持续有二十五年之久,合起来共三百零四期。杂志的业务,从编辑、校对到联络作者、邮寄订户,几乎都由一个人包办,是地地道道的“一人公司”。这两份杂志,现在成为两岸淘书界的热门收藏之一。这样的人不会简单,这个人叫沈苇窗(1918~1995),原籍浙江省桐乡乌镇,是香港老牌文史掌故杂志《大人》和《大成》的主编。《大人》创刊于一九七〇年五月,一九七三年十月停刊,共出了四十二期。《大成》紧接着《大人》往下办,一九七三年十二月创刊,持续到一九九五年沈苇窗辞世,出了二百六十二期。燃灯书生的研究表明,《大人》杂志于出版四十二期后就停刊,是因为沈苇窗和大人集团老板杨扶生在办刊理念上发生了冲突。停刊原因在杂志中不见说明,连载的文章也没有在后来的《大成》上继续刊发,可见当时二者的冲突是决裂性的。《大成》无发刊词,但作者群未变,创办人也还是沈苇窗,杂志风格也完全同于《大人》杂志。但杨扶生老板投资的广告是没有了。
谢其章记得,沈苇窗一九八八年八月曾说:省斋夫人梁文若女士,为梁鸿志之女公子。省斋逝世后,她时常在电话中向我问病。上月,我向之索省斋遗稿,她即以《翰墨之事谈何容易》一稿见惠,我还和她说要送稿费,她笑说她要给我广告费,因为现在已无人知道朱省斋是何许人了。朱省斋就是朱朴,一九〇二年出生,一九七〇年去世。他是汪精卫的友人,也是梁章钜裔孙梁鸿志的三女儿梁文若的丈夫。省斋是吴湖帆、叶恭绰、张大千、谭敬极好的朋友,是出版了五十七期,在当年沦陷区影响极大的《古今》杂志社的社长。这样一个著述颇丰的人物,和沈苇窗有联系,是正常的。
像朱朴这样和沈苇窗保持多年友谊的人还很多。何家干兄在他的《空前绝后的(大人)和(大成)》一文中,有详尽的梳理。
孙科、何应钦、张群、陈立夫、蒋经国、蒋纬国、左舜生、顾维均、潘公展、程沧波、朱子家、叶公超、严家淦、俞大维等政治人物都有文字在沈苇窗的杂志上刊发。孙科回忆“北上与侍疾”时和父亲孙中山的往事,朱子家回忆梁鸿志狱中作遗书与遗诗的经过,陈公博临死之言和逃亡日本的真相,何应钦为“何梅协定”的辩诬文字。此外,吴稚辉、李石曾、王云五、罗家伦、蒋碧薇、陈香梅等人的文字都不能不看。而钱穆、林熙、唐德刚、千家驹等学者的文字,自然也一时无两。金雄白记者生涯五十年的系列连载,胡憨珠回忆《申报》与史量才,林慰君回忆其父林白水等的文字,都不仅仅是掌故意义上的文字。张大千、溥心畲、林风眠、郎静山、齐如山等艺术家的文字,则风格别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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