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加西城里的不少居民都开始接到来自的黎波里的神秘电话。就连我们的翻译哈里发也接到了这样的电话:哈里发在接到这个电话时正跟我谈笑风生。当他操起手机接听了那么兰五分钟后,立即就发现他的额头上滚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子,双手抖个不停,慌乱中,手中香烟头把他的鸭舌帽烫了一个洞!
半个小时后,电话那头的人终于不再言语,哈里发手忙脚乱地把车停在路边,长叹一口气说:“我得考虑到海外避难了!你看埃及行吗?我想向驻开罗的英国大使馆申请政治避难。”
“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追问到。
“我的朋友把我卖了!”哈里发脱下帽子,抹了一把汗说:“的黎波里的安全官给我打电话,说他们知道我带着外国记者四处乱采访,这就是大逆不道了。不过,只要我配合他们,为他们提供反政府武装的情报,他们不但原谅我的过错,还会给我钱、美女和房子,还有一个大好的前程。如果不合作的话,他们知道我的家庭住址、我父母的姓名,说要找我算总账!你说我应该怎么办?!”
哈里发一路沉默不言,直到快到诺兰饭店时才像是下决心似的说:“我还是要坚决地站到反卡扎菲这边,我要拿起枪来捍卫自己的家园!”
2011年9月29日,我第三次赴利比亚,哈里发到塞卢姆口岸接我,在前往班加西长达7个小时的旅途中,哈里发终于讲完了他所亲历的“谍战风云”“把我卖给卡扎菲安全部队的是我的好朋友伊萨姆。他是迈尔季人,在班加西做生意,与我相识多年。他的另一个身份是卡扎菲的民兵头子。班加西革命爆发后,他就站到了卡扎菲一边。后来,他和安全官员轮番给我打电话,我赶紧把这种情况报道给过渡委员会情报机构。情报机构就让我将计就计。我就把假情报给对方,而他们就派人跟我接头。根据我所提供的情报,过渡委员会逮捕了迈尔季的医生安万,从他家里搜查出许多爆炸物品,当时他是准备用这些炸弹袭击班加西城内的重要目标。”
战争进行到后期,哈里发也不知道伊萨姆是死还是活,反正再也没能打通他的电话,也没听说他的下落:“要么死了,要么逃到国外去了,反正他是在国内肯定待不住了。”“魂飞魄散”——
3月16日20时,我和同事正在诺兰饭店房间内讨论第二天的采访方案,屋外传来“嗒嗒嗒”的叩门声。我们不假思索地刚打开一条门缝,只见一影子“刷”地一下挤进屋来。没等我们醒过神来,只见他“咔嚓”一声就把门反锁上!
这是一名壮实的男子,低低的鸭舌帽和墨镜把他的脸部遮得几乎看不清,但开口却能说出流利的英语:“中国记者朋友,别紧张,也别吱声!”这时候我觉得头皮有点发麻,透过后脑丝丝的凉意显然能感触到,那是枪管的金属质感。“我不会对你们干什么,但希望中国朋友能马上离开班加西,因为这里不安全!”临了,他还追加了一句:“最好48小时内别让我再看到你们!”
我和同事几乎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时候、怎么离开房间的。直到确信他已经离开,我和同事几乎瘫倒在地。
定了定神,我们赶紧冲到诺兰饭店二楼网络室,那里的记者最密集。没一会儿,饭店如同炸开了一样,许多记者匆匆奔进来,张口就问:“你们房间里的行李是不是被人翻过?有没有人威胁过你们?”直到这时,我才确定,遭到威胁的不只是我和同事,几乎所有在诺兰饭店住的记者都遭到了“卡扎菲特工”的公开威胁。
这种恐惧效果明显,第二天一早,就看到众多记者挤在大堂前台嚷嚷着要退房,“赶紧撤回开罗吧!”“至少先到图卜鲁克。”一名自称在加沙长大的巴勒斯坦籍记者好心地说服我和同事:“中国朋友,假如卡扎菲的部队打进来的话,他的雇佣兵才不会讲国际公约,联合国法律哩,再说了,兵荒马乱的,就算打死几个记者,也是正常的呀。”……听到的全是这样的声音。
……
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