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夜里近九点,我们才到达学校,校方另派了一个留校任教的来自中国的女老师安排我们的住处。我们的学校建在这个只有三万人口的小城北面的半山腰上,这座城市大约只比中国的村镇稍大一些。黑暗中,我看到满眼的山的轮廓。日本人的住宅都是分门别户地散落在各个小山之上的。日本的夜晚很暗,为了节省资源,路灯少得可怜,民居的灯光在夜里就像满天的繁星般闪着光芒,别有一番景致。
日本由于地震频发,所以建筑物大多是两层的木质结构,又由于资源匮乏,所以人人都节约用电。路灯昏黄,我们在老师的带领下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这个山村的小路上。终于到了一座两层高的小楼下,中国女老师对我们说:“同志们,辛苦了,到了。”这家的女主人从另外一栋两层小楼里跑出来,用日语说道:“欢迎你们。”然后带领我们看房间。这座楼房大约建于十年前,已经算是旧楼了,楼道阴暗,整栋小楼的墙壁都是用双层三合板制成的,建筑物的主要支架是原木和铁,楼道地板用水泥抹成。
楼道面向街道的一侧是并排的四间单人房。打开门一看,倒也宽敞,六平方米左右,房间的地板高出走廊地面半尺左右,房间里的木质地板上铺着榻榻米,进屋需脱鞋。有些房间的地板上铺着已经搬走的留学生们留下来的腈纶印花地毯。房间面积不大,但是比起八个人或者六个人挤在一间的集体宿舍要强多了。
因为日本多雨,冬冷夏热,人们就愿意住在中部的房间,贴边的房间都有冬冷夏热的特点。大家飞快地往里面搬着行李。我的行李最多,大大小小的一共六个包。我大大咧咧、慢慢吞吞地往里面搬行李,哪间剩下了,我就往哪间搬,心里还挺乐的——终于可以睡觉了。结果我的房间,也就是剩下的那一间是在走廊的尽头,对面就是厕所和浴室,紧挨着垃圾堆放处。
经过一整天紧张疲惫的奔波,终于可以放松了。我看了一下房间内部,一进门就是一个半平方米左右的玄关,可以勉强放一个小鞋架。整个房间可以放一张单人床、一个小茶几、一个小书架,这些基本就把空间填满了,人几乎没有什么活动空间。与玄关平行的一面墙凹进去的~平方米空间是室内厨房,洗碗槽下方是碗橱,右手半平方米大小的灶台上放着一个单座煤气灶,碗橱旁边连着壁柜,可以放被褥衣物。这就是我的单人宿舍。
在日本的生活就要正式开始了,我信心满满地开始收拾行李。这时,房东——就是那个日本女人跑来挨个儿地敲门,要我们先去缴纳第一个月的房租,就在我们刚刚到达日本的第一天夜里!大家把东西放下,跑来找我,因为我的目语是这些人里面最好的。我赶快找我的钱包,里面有一些日元,是头半年的生活费。
进到房东的家里,玄关处的一侧摆放着一个半人高的封闭式纯木鞋柜,做工精美,刷着深栗色的油漆,上面摆放着一些小而精致的工艺品。脱鞋进到里面,走廊狭小,通体使用上好的木头包装过,楼梯和过道的木地板经过多年的擦拭,在幽暗的灯光下闪着暗淡的光芒。我们一行四人进到面积稍大一点的客厅里,客厅约有二十平方米,术地板上铺着~方电地毯,地毯上摆放着一张宽大的木质茶几,灯光在茶几上反射出闪耀的光华。客厅里面摆放着整套做工复杂的古代日本武士的盔甲,还有一些古董,看得出来,房东的家境非常殷实。大家按照日本人的礼节屈膝跪坐在榻榻米上面,房东用日本拉面招待我们。
刚到日本的人绝对不会爱吃日本菜,又甜又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味道。柳莺干脆只吃了一口就放下了筷子,其他几位装作很爱吃的样子勉强地吃着。房东那化着妆、看得出年轻时曾经非常美的脸上看不出一点热情,她也并不微笑,只是用例行公事似的冷漠态度与我们说话。她看得明白,说道:“不要勉强,不爱吃就放下吧。”这些人都转过头来看着我,我给他们翻译了,他们小声地说:“真难吃。”
勉强把面条吃了,房东的婆婆——一个八十多岁、精神矍铄的老人拿出来四个黄皮本,翻开,里面就是每个月的各项开支记录,水费、电费、煤气费等,还有基本的房租费,也就是说,以后我们得拿着这个本子来交房租。
愁眉所带的生活费很少,多嘴借给了她第一个月的房租。因为多嘴的男友已经来日本两年了,她的生活费是我们这些人里面最充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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