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菜帆出现在这个家里以后,以前像叉在一个高脚杯里的两根胡萝卜棒似的、各自独立互不干扰的枫果和南羽,这会儿却像在高脚杯里加满了沙拉酱――虽然没有互相融合的意思,但棱对棱角对角的碰撞也没有了,家里的气氛渐渐变得浑合起来。
从菜帆第一次登门那天算起,大概过了有一个月,菜帆第一次在南羽的房间里过了夜。第二天早晨才察觉这一“重大事件”的枫果,把南羽叫到自己屋里,摆出一副长者的姿态,责备道:“你胆子也太大了,马上就要考硕了,留女孩子在家里过夜,万一怀孕了你可怎么办?”
南羽挑起眼皮瞥了枫果一眼,淡淡地道:“我们的事,你就别管了。有了孩子,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我们家不光我爸妈,还有我大姨、大姨夫,将来老了都得我侍候。现在要是有了孩子,我爸我妈七十多岁的时候,孩子也长大成人了,正好帮我照顾老人。”
南羽这种肤浅的态度着实出乎枫果意料,更使他气不打一处来,声音也一下子大了起来:“想得倒美!照顾老人之前,你还是先弄明白孩子生下来怎么养活吧。不正经学习!”
“别那么大嗓门儿好不好?不知道的还以为吵架呢。小果,你也就是说别人的能耐,你自己学习不是也不怎么样吗?”
“我?我多优秀哇。论文一交,就是硕士。还有啊,你脑子里光想着照顾你爸妈、你大姨大姨夫,人家菜帆她爸妈怎么办?谁照顾他们呢?你替人家想过没有?”枫果加强了攻势,压低声音步步紧逼。
“菜帆人家有哥。小果,你就少操那份心吧。跟你什么关系呀?真是的!”说着南羽悻悻地走了出去。
“我、我他妈才不管你那些破事儿呢!”枫果手放在头上,尽量让思绪平静下来。
吃完早饭,南羽和菜帆说要去买东西,便手拉着手出去了。房间里打算写硕士论文的枫果,不知为什么就是静不下心来。仿佛有一种落后于人的焦躁,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渴望有个女朋友。“我非找个更年轻、更漂亮的女孩儿,给他看看不可”――枫果下定了决心,把欲望深深埋藏在心里,穿戴整齐之后,把几本参考书往书包里一塞,像要逃脱什么似的,出了两室一厅,钻进了附近的一家小咖啡馆。
屁股坐在咖啡馆的椅子上一直熬到傍晚,脑子里熬成了“糊涂粥”,抬眼看窗外天色已暗,再也熬不下去了,便昏昏沉沉地往家走。没走几步,远远地就看见从停在楼门口的出租车里往下卸东西的南羽和菜帆的身影。
枫果把两手插在裤兜儿里,缩着肩,走到出租车前,漫不经心的问:“呦,怎么个意思?这是”
南羽一看是枫果,脸上顿时绽开了笑容:“哎,小果,你来得正好,帮帮忙,我们买了一大堆东西……”
枫果依然没有半点儿要从兜里把手抽出来的意思,越加冷淡地问:“这都买的些什么呀?”
南羽一边把一个像是装着被子的大包塞给枫果,一边说:“被子、褥子、锅碗瓢盆什么的。这个,你帮我拿上去。”
枫果张大眼睛道:“要打持久战是怎么着?你们要在这儿结婚,我就搬出去。”
眼看南羽塞过来的大包就要掉地上了,只好伸出手接住,无可奈何地拖拉着上楼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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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树伸子(女作家、芥川奖评委)
小说中的人物虽然都是我们所不曾相识的,但读起来会使你越来越喜欢他们。这种感觉似乎应该很常有,但在现实中却是很难得的。
——川上弘美(女作家、芥川奖评委)
杨逸的世界里一定积蓄着许多平成日本文学所难以表现的风景。
——小川洋子(女作家、芥川奖评委)
语感这东西究竟是个人的东西还是一个民族的东西,令我深思。但可以确定地说:杨逸与现代日本人相比,她拥有许多应该写的素材。
——宫本辉(作家、芥川奖评委)
杨逸想写的东西是她超越了中国和日本两国国家间的界限、超越了中国语和日本语语言的界限之后萌生出来的东西。她能将这二十年来的中国庶民史用日语娓娓道出,这对我们很有魅力,我们期待还能看到她的作品。
——池泽夏树(小说家、翻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