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我曾在高处生活,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中,如今我想到低处过隐居生活。以前我一个人生活,现在又想混人人群,埋没在人群的阴影里。尽管无法用个人的力量改变世界,至少我可以改变自己的生活结构。我想通过新的变化唤醒潜在的“我”。人生不是某个目标,也不是为了完成什么,而是一场没有结束的实验,是一种尝试。
我在佛日庵生活了七年半。每每想到离开,我首先觉得对不起佛像,舍不得佛像。早在十几年前还在茶来轩的时候,我就开始供奉这尊像了。当时我是在废弃的寺院里发现了这尊佛像,然后就带回来放在大厅的桌子上了。从看到这尊佛像的第一眼,我的心里就产生了从未有过的激动。我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这就是“相遇”。我下定决心要把它供为愿佛。尽管它不是古佛,可是我喜欢它的雅致。
从茶来轩搬到佛日庵的时候,其他东西都放在了储物间,只有这尊佛像被我小心翼翼地留在身边。一个人生活很容易懒惰,因为有佛像在身边,我朝夕都不能偷懒了。侧耳倾听我发愿的是这尊佛像,宽容地接受我的坏脾气和坏习惯的也是这尊佛像。有时候我从佛日庵去本院,时间晚了,别人劝我留宿本院,而我坚持回去,也是因为我不想把佛像单独留在空荡荡的房间里。现在想到要离开这尊佛像,我不能不感到内疚和不舍。
还有一样让我放不下的东西,那就是我亲手种植的树木。离开那天,红楠树、檀香树和银杏树默默地望着我,仿佛在委屈地问:你打算扔下我们,独自离去吗?
在漫长的岁月里,我们一起晒太阳,一起看星星、月亮,一起接受风霜雨雪。我为它们修剪枝叶、堆肥,作为回报,它们用翠绿的叶子和凉爽的树荫为我遮挡夏日的炎热。我们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结下了深厚的感情。
每次收拾行囊准备上路的时候,我都会有这样的感觉,这次也是。我独自收拾行李的时候,突然感到饥饿,就是类似存在之本质的虚无感。当人们独自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时候,或者回头看自己走过的路的时候,也许都会感觉到这种存在的虚无。
那些租住别人家的房子,不得不到处搬家的人们,我似乎能理解他们的心情有多么痛苦和凄凉了。我是主动选择搬家,而没有房子的人却要看房东的脸色,只要房东让搬家就不得不收拾行李,此时此刻的茫然而痛苦的心情我似乎可以理解了。人们为了拥有自己的房子而不惜付出巨大代价,努力生活,不是这样吗?
为了按照我的方式修整我置身的空间,我忙碌了好几天。重新整理乱七八糟的电线,确保安全,拆掉阁楼,重新粉刷。从后院的水阁连接水管,再把水接入庭院中间,从河边捡来大石头,做成了洗衣台。
我又在烧火的炉灶上面放了口锅,用来烧热水,却点不着火。拿下锅来,放低灶门顶石,火烧得更旺了。烟囱,也就是寺院里常说的“木烟塔”,也比以前更高了。烟囱里冒出的是木材燃烧的烟气,因此就有了这样的称呼。
我从竹林里砍来三四庹①长的竹竿,做成晾衣竿,挂在前院。又从仓库里捡来旧木板,修理打磨之后,做成一尺高的小桌。
展开
我希望我的文字包含着生活的真实,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无论被谁读到,我都不会感到羞愧
--法顶禅师
与谁同坐?幽幽山林,凡是有生命的事物都会自然而然地相处。同坐的对象只是我们的分身罢了。
--第56页《与谁同坐》
夜深人静时,我偶尔会因咳嗽而惊醒。看到皎洁的月光映在窗户上,我打开窗户。月光是白色的,雪是白色的,整个天地间银装素裹,我的心变得暖融融的。
--第76页《你幸福吗》
一夜醒来,脑子里很清爽。我去了河边,尽情地喝着潺潺的河水。这里是未被文明车轮碾过的地方,河水的味道很甜美。
--第106页《火田农的茅屋》
夏天满头大汗地爬上山坡,到达山顶,近处传来的松风声让我的五脏六腑都变得凉爽了。真想在松树下枕着松风入睡啊。这是我喜欢的山中风味。
--第115页《我热爱的生活》
法顶禅师简洁而率真的散文具有改变人心的力量。这些展现真正修道者生活的文章包含着关于“我是谁”、“我应该怎样生活”的真理。
--贝格·霍福特(美国密歇根大学东方学博十)
法顶禅师的文字具有神秘的力量,能让读者摆脱烦恼、悲伤和痛苦。大师真正期望的,是读者能够亲自与自然、宇宙交流,从而不断地唤醒和加深自己的意识..
--河野进(日本出版人)
那么多人尊敬法顶禅师,是因为他的亲身实践精神。他的行动动力来源于坚守清贫的思想和坚定的意志。他不仅实现了人类丧失已久的珍贵的纯朴,也展示了真正修行者的风范。
--卢洪镇(翻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