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情吻者
亲爱的Z先生:
从平安夜过渡到圣诞节的那个凌晨,跟我一起住的那个女孩子喝醉了。
她很可爱地醉的不省人事,我公主抱把她搬回房间,她喃喃地呓语着些什么,看不出表情是快乐还是悲伤。
然后我就静静地呆在她的旁边,心里在想:
原来酒精真的可以让人变得不大一样呢。
我很少喝酒,自然也就很少醉酒。
曾经有过一个笑起来很奇怪的叔叔,一直怂恿我说,人生总要有些晕晕的时候才舒服。
我就会耸耸肩回答他,似乎我的人生,向来都清醒得很呢。
头痛、呕吐、胃烧得难受、胡乱做着一些难以理解的疯狂行为……关于醉酒的一切,在我看来都不算美丽。
把自己弄得很丑,还连累周围的人也都尴尬地无辜受牵连。
这样到底有什么好?
于是我每次出去玩的时候,都会很矜持地抓着一个杯子。
里面是酒精浓度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红牛伏特加,我板着脸,似乎是懒得笑一样,从派对开始,把一杯薄酒喝到派对结束。
接着我就要手忙脚乱地,把这个朋友丢进出租车里,把那个朋友送回家中,给呕吐的他端茶送水,将乱脱衣服四处吻人的他拖回房间一拳打昏,还有喝得很开心就以为自己是秋名山车神的女生,开着车无比欢畅地在半夜的街头游窜,我就只能紧张地摇晃着陌生出租车司机的肩膀,四处去寻找她的踪迹。
全世界都在醉得一塌糊涂的时候,我仍然是清醒的。
到底是我在偷看着他们秘密藏在心里的另一个自己,还是他们联合起来在集体嘲笑我的顽固呢?
其实我自己心里也没底。
后来我还是喝醉了。
在几个月前的一个很平凡的夜里。风不夭,月色也是闷的。
后来有人告诉我说,我喝醉的时候很温柔,跟每一个过来拥抱我的陌生人接吻。
吻到他们情不自禁地要落下泪来。我还会拍着他们的背,轻轻说别哭别哭,悲伤总会被遗忘。
于是有人就哭得越发汹涌,似乎心里关了禁闭的委屈,被突然宣布提前释放了一样。
我就继续吻他们。从男吻到女,从烟草味吻到胭脂香。
看起来倒像是他们醉了,我依然清醒得可怕。
我自己是不太记得这件事情的。听起别人说的时候,甚至还觉得对方玩笑开得有点扯。
嘴唇确实有微微脱皮的疼痛,我自嘲说是因为天气过分干燥的缘故。
还有从来没见过的人在MSN上跳出来,有着滴血认亲似的欣喜若狂。
昨天吻得真爽!下次什么时候再来一次?那人激动地用上了各种表情符号。
你是谁?
我格外诚恳地反问。
然后不动声色地把那滴猪血拨出碗去。
喝醉后变成柔情吻者的那个人,似乎应该是我,偏偏又不太像我。
平时的我,太紧绷,太倨傲,太喜爱伪装成我印象中的完美模样。
柔情吻者则像是我的相反面,会说好听的话,会挑动性感的舌头,从身到心一并去安慰别人。
最重要的是,他敢于做平时的我绝对做不出来的事。
偏偏又是我常在心里偷偷幻想的,那些事。
我竟然有点嫉妒起醉酒的我来。
我渐渐开始明白了那些朋友每喝必醉的原因。
长岛冰茶也好,玛格丽特也罢,黑方金酒,粉红香槟,酒本身的优劣其实并不重要。
附庸风雅在高级餐厅和名流派对上演一演就可以了,在夜店酒吧里需要的不是入口香甜绵长,而是后劲迅猛汹涌,越快把自己灌醉的,就越是好酒。
之后大说胡话,大胆妄为,大大咧咧,大而化之,大为不敬都全然无所谓。
那其实才是做回真正的自己,短短几小时的晕眩,居然比整日整夜的假正经更讨人喜欢。
在规矩繁细如麻的成人世界里,酒精是行凶作恶时唯一的免死金牌。
现在我还是很少喝酒,也仍然难得有机会醉酒。
我还在不断地在凌晨时分冲出人群去帮理智仅存一线的朋友抢出租车,搀着这个扶着那个,垫车费找失物,冲完热牛奶接着去泡烫手绿茶,被吐了一身的衣服在干洗店里挂成一排,安慰着泪流满面的女生连连附和说对对对他就是个大混蛋。
我有时会想念那位吻过很多张嘴唇的柔情吻者,他远比平时的我敢作敢为,厉害得多。
偏偏我还是过着很清醒的人生,对着醉成烂泥的朋友皱眉说这样真难看。
然而却没有一个人会响应我,在醉酒人的梦乡里,我才是不速之客。
所以当你下次见到我的时候,什么也别先说,等我战战兢兢地吞下一整杯特其拉。
让那个柔情吻者从我的脑干末端冒出来跟你约会,他总比懦弱的我要肆无忌惮。
我期待他会有勇气面对你似有深意的微笑,
对你无比动情地说出我心里所有想说的话,
也许是我愿爱你一生一世,
也许是昨天的菠萝卖的便宜,一斤只要一块七毛八。
曾经有过一段时间十分痴迷少女漫画,
谈情说爱永远是重点,
偶尔也会穿插一下甭管敌人怎么死,画面美型最重要的打打杀杀。
月野兔变身美少女战士需要月光稜镜。
我变身柔情吻者只需要小半杯伏特加。
狂欢后失落症迅速爆发的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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