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杏贵长大,出落得亭亭玉立,俊俏非常,且心灵手巧,挑花绣朵,纺线织布,样样叫人称羡。杏贵养父母爱女怜女,一直将身世来历瞒着女儿,恐其懂事后伤心。等杏贵长到18岁,姑舅起意,小杏贵也有心,于是托媒说合,当年嫁给了比她大8岁的表哥陈继仁。那婴孩时随身所带的绣花兜肚和包被,父母也在杏贵出嫁后私下交给了婆母保存,继仁夫妻全然不知。
光绪二十五年(1899年)冬天,体仁堂经历了上一年政治和经济上的双重打击,继仁老母忧郁愁急,老病加重,于73岁生日后病危。华老夫人弥留之际,依稀记起自己娘家兄弟、弟媳已谢世多年,侄女兼儿媳华杏贵在自己死后娘家再无亲人,眼前这儿媳已是华家唯一一条根,可怜这孩子的生身来历至今不明!一道回光返照,华老夫人从弥留中又清醒过来。她挣扎着招手唤近三儿继仁和爱孙传薪,附耳叮嘱继仁要善待妻子,叮嘱传薪要孝敬母亲。看着儿孙们一个个伤痛悲泣,想起自己将不久于人世,华老夫人觉得到了给自己的儿媳作个交代的时候了。她强打精神,抖抖索索地从床角垫絮下的布缝中摸出一个小红包被来,双手费力地掀开,一个精致犹新的绣花兜肚展现在家人的眼前。华老夫人右手握住杏贵的手,左手托住包被兜肚,拖着两行老泪,断断续续地讲了这包被兜肚的来源,讲了娘家抱养杏贵的真实经过,然后双手托起包被兜肚向儿媳递去,泣不成声地说:“这包被兜肚,我私自保存了近二十年……如今……我要去了,只好……交留给儿媳自己做个……留念吧!”杏贵睁着惊呆的大眼,木然地接过包被,她闪电般记起继仁曾讲过的恩师的身世故事,如做噩梦,如遭雷电,蓦然惊醒,伏倒在包被兜肚上大哭起来。继仁初见绣花兜肚,立即联想到盖灵寺老方丈山寺之夜讲述的那催人泪下的故事,心内已是一颤,细听老母把经过说完,已确信妻子华杏贵就是恩师三十多年来日夜思念的女儿车杏蕾,而恩师当年战乱中与师娘的惨痛生离,竞成了阴阳永隔的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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