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场上有句话叫做“不怕你不会办事儿，就怕你不会来事儿。”，傅楚 算是深切体会到了这一点。他站在区建设局四楼的过道里，有一种手足无的 感觉。对面就是建设局一把手骆琪的办公室，门虽然虚掩着，但他清楚地听 到门里钱忠信正在嘀嘀咕咕地跟骆琪汇报着什么。 傅楚有些想不通，为什么昨天已经说好的事，到今天就变了卦。腋下夹 着的这份厚达十几页的工作方案，是他辛辛苦苦熬了好几个通宵才搞出来的 。骆琪明明已经看过，并表示了首肯意见，眼看着马上就可以付印下发了。 没想到今天一早，骆琪就把他叫到办公室，面无表情地告诉他：“你这个方 案党组会上已经讨论过了，认为还很不够完善，你再花点工夫重新弄弄。老 傅啊，你要多听听群众的意见，不要一个人闷头搞嘛！” 傅楚心里很清楚，局党组班子有一半人并不在家，几个副局长中李东华 出差去了广州，董大勇常年驻在工地现场，胡清身体近来不好，已经请假休 息大半个月了，还有几个人这几天也根本没见到半个人影。所谓的党组会其 实就是骆琪一个人说了算，局里大大小小的事，哪桩不是由他做主？ 傅楚知道，一定又是钱忠信这小子在骆琪面前说了些什么。这个人是傅 楚的副手，一向和傅楚不合，两人在科室里明争暗斗多年，这是局里大大小 小都知道的事。傅楚知道骆琪最后的那句话其实意有所指，是怪他没有和钱 忠信一起讨论商量。其实钱忠信那小子懂个什么，此人名义上是规划科的副 科长，但一向不学无术。仗着自己是骆琪的亲信，总是有意无意地和傅楚唱 反调。只是这个人十分会来事儿，局里上上下下的马屁都拍得十足。尤其是 喜欢整天围着局长室转，屁大点事都要向骆琪汇报请示。 局里一年一度的中层竞岗轮岗马上又要开始了，这次布置给各科室草拟 的工作方案隐隐有年度述职的意思。科室的小王偷偷告诉他。钱忠信暗自搞 了另外一套工作方案，已经私下交给骆琪了。骆琪所以否决自己的方案，背 后提挈扶抬钱忠信的意思还不明显。 想到自己进骆琪的办公室里，钱忠信一脸无辜地看着自己的表情，傅楚 就气不打一处来。 “再重新弄？还弄个屁！”傅楚心头冒火，一把将厚厚的工作方案折成 团，用力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骂道：“呸！这个小人！” 规划科小王从办公室出来，正赶上傅楚怒气冲冲迎面走来。小王叫了一 声：“傅科长。”傅楚哼了一声，也没进办公室，头也不回转身下楼去了。 小王有些奇怪，看到傅楚两手空空，明明是去局长室汇报工作，怎么没多大 工夫就出来了。小王随即有些醒悟，知道头儿又在骆局那里吃瘪了。 小王很有些为傅楚鸣不平，他知道头儿性情耿直，为人不善钻营拍马。 工作非常认真负责，常常是没日没夜地干。小王在他手下，可没少吃苦。不 过傅楚对人很好，对自己也十分照顾。小王还是很佩服他的，论资历和能力 ，傅楚在局里数一数二，可就因为个性太强，在局里干了几十年还是个科长 。当年他这个名牌大学毕业的建筑系高材生，是作为引进人才招录进建设局 的，据说他进单位的时间比骆琪还早两年。这么多年下来，很多在他后面进 局里的人都上去了。局里每次中层竞岗轮岗，傅楚是各个科室轮着转，可就 是不见提拔，难怪他心里憋屈。 小王看着傅楚的背影消失在楼道口，转身进了洗手间撒了泡尿刚要出去 ，门被推开了，骆琪腆着肚子，夹着公文包走了进来。 小王赶紧叫了声：“骆局长！” 骆琪板着脸随口应了声，目不斜视径直奔向小便池。小王用余光偷偷瞥 了他一眼，赶紧出了洗手间，他知道骆琪接下来有一套标准动作：首先深吸 一口气收腹，肥硕的肚皮一阵晃荡，然后提用力裤子，露出两截粗大的脚踝 来，紧接着拉拉链，随即哗啦哗啦一通尿。果然没一会儿，洗手间传来一阵 放水声。 小王一口气憋着，差点没笑喷出来。他想起自己最早进建设局工作时的 情景，当时他刚跨出校门，第一次进单位上班，什么都不懂。骆局长这个人 一向表情严肃，见谁都没有笑容，说话铿锵有力，眼神十分锐利，局里人都 有些怕他。小王一度对他十分敬畏加崇拜，总觉得骆局长是个德高望重的领 导。几次开会只要他往主席台上一坐，目光一扫台下便鸦雀无声。而且骆局 长公务繁忙，每次都是小车来小车去。自己到局里上班两个月，很难面对面 见他一次两次。有一次也是在洗手问，小王偶然见到了骆琪，就站在他旁边 ，还很难得的冲他笑了笑。小王立刻热血上涌，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极其荒 诞的念头，没想到这么可敬可畏的大领导，居然也需要上厕所！ 后来小王有了两年的工作历练，逐渐听到看到了一些事，认识了一些人 ，才渐渐开了窍，心里也开始有了自己的一些想法。现在回想起骆局长当初 在他心中留下的印象，小王常常会有一种十分滑稽的感觉，然后便是一种抑 制不住的笑意喷涌。 洗手间的门动了动，小王赶紧收摄心神，脚底板抹油，一溜烟跑回到自 己的办公室。不大一会儿，他听到窗下停着的28号小车引擎轻吐，随即看到 骆琪的专属座驾尾后喷着白气，在院内转了个圈，开出了建设局的大门。 P1-3
展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