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士诚的周政权惨败了。张士诚本人死了。然而，细细寻绎，张士诚之死，其状似甚有气概。史载张士诚系贩卖食盐出身，好施小恩小惠，颇善笼络人心，人品却不高尚，更无气节可言。《明史》卷一二三《张士诚传》：“士诚为人，外迟重寡言，似有器量，而实无远图。既据有吴中，吴承平久，户口殷盛，士诚渐奢纵，怠于政事。士信、元绍尤好聚敛，金玉珍宝及古法书名画，无不充韧。日夜歌舞自娱。将帅亦偃蹇不用命，每有攻战，辄称疾，邀官爵田宅然后起。甫至军，所载婢妾乐器踵相接不绝，或大会游谈之士，樗蒲蹴蹄，皆不以军务为意。及丧师失地还，士诚概置不问。已，复用为将。上下嬉娱，以至于亡。”②张士诚每次遇到战事，都要装病！这样的人是本无气节可言的，那么他何以竟有如此气概而死呢？难道其中没有宗教意念的支撑吗？当然，作为宗教意念而支撑张士诚的，只是白莲教中的一些消极因素罢了。白莲教也和中国古代的其他民间宗教一样，其中既有积极的因素，也有消极的因素。其积极的因素，可以激励民众起来反抗统治阶级的残暴统治；而其消极的因素则造成对社会严重的破坏。白莲教还是一种实行封建家长制的宗教。教主一人，独揽大权，父死子继，代代相传。白莲教的教徒，其间并不平等，而是等级森严，有尊卑贵贱之分。白莲教的基本信徒，其成分颇为复杂，其中既有农民、城市贫民和手工业者，又有流民、差役和胥吏。白莲教的某些教派领袖，还勾结太监头目，串通官府，交结豪强，危害普通民众，成为地方一霸，因而具有很大的破坏性。由于我们过去研究中国古代史的时候，对农民起义拔得太高，因而连与农民起义相关的民间宗教也被拔高了。于是我们看到，明摆着是旁门左道的一些民间宗教、秘密宗教，居然也被说成是具有进步性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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