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本栗色皮制封面的日记。由于年代久远,封皮的栗色已渐暗淡,上面的镀金装饰也点点斑驳。日记里夹着一枚红缎书签,曾经的艳红如今已褪败成干花玫瑰般淡灰的粉色。整本日记散发着淡淡玫瑰干花的余香,就像莎拉姐妹俩近日从抽屉深处翻出的那一小捆熏香袋散发出的味道。<br> 当时艾米丽正在整理一个厚纸板盒子。当她从里面抽出那本日记时,挂在金属扣链上的钥匙掉下来,坠落在地板上,发出一声清脆而温柔的叮当声。堆满东西的阁楼里静悄悄的,钥匙躺在积满灰尘的地板上,上面洒落着几缕黄昏的余晖。艾米丽用大拇指的指甲轻轻一挑,就撬开了扣链,于是她翻开了日记。磨损的封皮发出“吱嘎”一声,如同患有关节炎的脊骨一般。随之映人艾米丽眼帘的是一页工整而秀丽的字迹。就在那一刹那,她认出来,那是母亲的笔迹。<br> 艾米丽漫不经心地对姐姐说道:“没想到妈妈还写日记呢。”<br> “哦,日记?”旁边的莎拉心不在焉地应道。她正跪坐在脚后跟上,专心致志地清理着另一个装满杂物的纸箱。“天哪,我简直不敢相信,她居然还保留着这些卡片啦,信件啦,还有我们所有的成绩单!”她拿出一个写着“莎拉”二字的皱巴巴的马尼拉纸制档案袋,从里面顺手抽出了一份成绩单,“唉,这是格里马迪先生给我打的D+。我从来都是得A和B的,就这一个该死的D。喂,你还记得吗?当时可把妈妈给气坏了。她气的可不是我,而是格里马迪先生。她径直就跑去告诉他,像我这样聪明的孩子要是考试都不及格的话,那就只能说明他教得不好。当时这事儿可让我尴尬了。”莎拉沉浸在幸福的回忆中,眼里却闪烁着点点泪花。<br> “我怎么会不记得呢?”艾米丽答道。事实上,类似的事不止这一件。只要是和两个孩子有关的事情,母亲总是倾其全力做到最好。要是她认为女儿受到了不公正的批评,她就会去质问对方,有时甚至是严斥对方;她尽一切可能让女儿们接受最好的教育。妹妹性格内向,经常被外向活泼的姐姐遮挡了光芒。每当此时,母亲就会用手肘轻推艾米丽,提醒她勇敢地站出来表现自己。总之,对母亲来说,丈夫和孩子永远排在第一位。<br> 莎拉摇摇头,轻声笑着:“不知道爸爸知不知道这本日记。”<br> 艾米丽随手将日记翻至一半,看了起来。昏暗的光线下,母亲工整而秀丽的笔迹必须费力才得以辨认。突然,一段文字吸引了她。她的脉搏跳动骤然加速:“快,姐姐,快来看!”<br> 坐在地上的莎拉横着挪了过来,把一缕金发撇在耳后,从妹妹的肩上凑上前来。看了好一会儿,她失声叫道:“天哪,看来妈妈还不止日记本这一个秘密。”她将视线转向妹妹,只见艾米丽瞪着眼睛,平时表情丰富的脸上只剩下无尽的困惑。莎拉问:“你觉得这是怎么回事呢?”<br> 姐妹俩中,姐姐莎拉更为理智和独立。而艾米丽容易激动的性格让她如同随时准备发射升天的火箭。莎拉继承了父亲的金发碧眼,而艾米丽更像母亲:苗条瘦臀,特别是前额上的V型发际。这些天,姐妹俩从纸箱里翻出了许多用美术纸剪贴的情人节饰品,全都是两人多年来的“杰作”。其中那颗桃心的尖儿像极了艾米丽前额发际的V型。<br> 艾米丽茫然地摇摇头。突然,她想到了一个令人不安的问题:“你觉得爸爸知道这事吗?”<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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