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几何时,在我们这片大地上盛行“人定胜天”的说法,认为在自然面前,只要有足够的胆量,就没有做不到的事情。我们小时候的语文书上有这么一课,“喝令三山五岳开道,我来了。”如此狂妄颟顸,在今天已经没有多少市场了,但是放弃这句口号,并不意味着放弃它背后体现的人与自然的某种狭隘立场——认为自然仅仅围绕着人类的意志而存在,仅仅出现在人所期待的视线上,它应该顺应和满足人类的要求,而不是作为自身存在。“万物皆备于我”,不知可以看作这种看法的古老渊源之一。
可以借用一些思维模式来表达。美国社会学家彼得·贝格尔曾经运用过这样一组概念:外在化、客观化和内在化。“外在化”指人通过其身体和精神的努力,不断地将自己的存在倾注到这个世界;“客观化”是指这种倾注活动到了一定的程度,人自己活动的产物变成了与自己相异的“实在”,贝格尔指的是“人类社会”这种东西,它本来是人的创造物,结果变成了一种如同“客观存在”,有时甚至与人自己相对立;“内在化”则是指人自己重新运用自己的“社会实在”,将它从客观世界的结构变为自己主观意识的结构,当人自愿接受来自社会的各种约束,也就是将社会内在化了。
这些不同层次的区分,也可以用来测量我们对于自然的认识,进展到什么地步。非常有可能,我们一般流行的对待自然的看法,仍然停留在第一个“外在化”的阶段,即对于自然主要采取一种投射式的态度,即将人们自身的需求和期待施加于自然,将它当作改造、驯化的对象,以便符合人类生活的各种要求。人们在自然面前显示出来的雄心壮志,都属于这一类。所谓“人化的自然”便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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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尊严在于拥有价值理想》
你不必感到重要的事情正在你身外发生,重要的东西正在离你越来越远。由于某些原因,你不能到场,而在你身后那件重大的事情已经发生了,不是的,不是这样子的。对于你来说,没有比你存在于这儿更加重要的事情了,没有比你自己已经拥有的东西更加重要的了。你无须将自己嫁接在别人身上,寄生于别人篱下,从别人那里寻找起点和力量。你原来也是有力量的,你是你自己的起点,也是这个世界的有力起点之一。
——《你的腹中有一千道光芒》(备选)
人们往往拥有这样的幻觉,仿佛一个正在追求正义的人,并且因为这种理想追求而承受了巨大压力,那么他本人便是正义的和理想的了。实际情况往往并非如此。一个人并非在公共生活中习得所有美德。有关他本人的美德的训练,他从什么地方获得有关芙德以及自由的知识,这是另外一本需要单算的帐。
——《一言难尽索尔仁尼琴》
在任何领域中,都存在这么一个难以解释的“中间地带”,一些难以清理的“间隙”,这就是诗的理性。是诗所栖身的场所。在这个有待探索的、可能也是危险的领域面前,人们必须抱有足够的谦卑,而不能傲慢;傲慢只会毁了它们,毁了诗的理性或者想象力。
——《我们在哪里错过了海因里希·伯尔》
在那种极端处境的非常时期,人性突然与平时表现得完全不一样。突然土崩瓦解、渍不成军。这首先是由外力引起的,更多情况下是被迫的、不得已的和无意识的,是在一个人对于外部世界失去控制之后,也失去了对于自己人性的把握。
——《经历了人性的灾难》
是否这些审讯官、法官们,曾经有那么一些时刻,面临着这种选择:如果不得不与被自己审判的对象一道进入历史,那么他们可以选择自己更加能够接受的方式?尤其是自己的后人看起来更加能够接受的方式?
——《邪恶体制下的个人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