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乍闻噩耗<br> 王世充一边朝自己的官署策骑而去,一边皱眉问寇仲道:“若他摆的是空城计,我们这么不战而退,岂非惹天下人耻笑?”<br> 另一边的欧阳希夷,以及尾随在后面的郎奉和宋蒙秋均露出同意的神色。<br> 寇仲微笑道:“若我们真的挥军攻打宫城,只有两个可能性,一是破城而入,一是僵持不下,伤亡惨重。而无论是哪个可能性,都对我们有害无益。因为我们志不在此,只要能击溃李密,哪还怕杨侗和独孤峰不乖乖屈服?独孤峰刚才有恃无恐的姿态,便知他有李密在后面撑腰,根本不怕我们强攻。”<br> 欧阳希夷不解道:“如能控制宫城,尽除独孤一党,于我们又有何坏处?”<br> 寇仲恭敬答道:“前辈问得好,先不论破城的难易,假若洛阳重归稳定,李密岂还肯挥军西来?定会采观望态度,待等得另一有科形势后才来攻。那时胜败难测,哪及得上现时的有利形势?”<br> 四周包括王世充在内的几个人都听得大为服气。要知以往王世充与李密交手,从没有赢过半场胜仗。而王世充之所以仍能立得这么稳,凭的就是洛阳这四面十二门,门门关隘,内则层层设防,外则长堑围护,又有天然屏障的坚城。所以李密一旦晓得洛阳有事,必不肯错失良机,那他们就有乘虚的机会。<br> 王世充仍有疑虑,问道:“独孤峰势力雄厚,他又非善男信女,如此一来,岂非把主动之势拱手让与他吗?”<br> 寇仲胸有成竹道:“当然不可如此,现时只要我们重兵在端门外,独孤峰势将动弹不得,到李密来攻,我们再把宫城所有出入口封闭,却不攻城,只截断内外的粮路,那时便可迫杨侗交人,何须浴血攻城呢?”<br> 欧阳希夷欣然笑道:“难怪小兄弟把南方闹得天翻地覆,果然非是只逞勇力之徒。不过我们定要小心对方高手的暗袭,若尤婆子亲自出手,恐怕不容易应付。”<br> 王世充冷笑道:“我王世充若是这么容易被杀,早死了十多遍。”<br> 寇仲嘻嘻笑道:“这个当然。嘿,我也要去找些人来助阵呢!”<br> 徐子陵来到新中桥,跋锋寒早恭候多时,欣然迎上,笑道:“我刚才在数泊在桥东码头的船有多少艘,刚数到第三百八十三艘你就来了。这里的水道陆路交通繁密,似乎天下的舟车尽到了这里来填塞河道和街道。加上中外客商来推销他们的香料珍玩、锦绢丝绸,又或粮食茶叶等货品,使洛阳成了中外货物的集散中心,非其他城市所能媲美。”<br> 徐子陵环视四周,桥上桥下确是挤得水泄不通,万人云集,旅店、酒食店鳞次栉比,将洛水南北的市集连成一片,热闹非常,微笑道:“我还以为会比锋寒兄早到呢!”<br> 跋锋寒和他随着人潮步下新中桥,过市不入,沿街而行道:“琬晶想见你一面,不知子陵意下如何?”<br> 徐子陵吓了一跳,皱眉道:“她为何要见我?”<br> 跋锋寒微笑道:“她竞通过我来传话,为的当然不会是儿女私情,子陵放心好了。至于是什么事,她倒没说出来。”<br> 徐子陵欲言又止,跋锋寒笑道:“你是否奇怪我和琬晶的关系?要怎么说你才会明白,或者可以这样说,在某一段时间内,我们很有机会可发展为情侣,不过我们任由机会溜掉,我是心有所属……”大力一拍背上的斩玄剑,续道:“她却是身有所属。”<br> 徐子陵洒然笑道:“说不定有一天你们两人回想起来,会深感可惜!”<br> 跋锋寒摇头道:“我是不会为这种事后悔的,你说我无情也好,什么也好。总言之男女间事缺乏一种永恒的价值。对我来说,男女亦是可做知己朋友般相处。”<br> 这时一群体形彪悍的武装大汉迎面而来,狠狠盯着两人,可是给跋锋寒锐目一扫,全都不敌地避开目光。<br> 徐子陵微笑道:“锋寒兄和公主似乎不止知己朋友那么简单吧?”<br> 跋锋寒耸肩道:“有些东溟派不方便做的事,交由我去做,例如收账,又或找人算账,否则我何以为生?陵少满意了吗?”<br> 徐子陵哑然失笑道:“少有见你这么随和风趣的,可见锋寒兄见过佳人后,心情大佳呢!”<br> 跋锋寒讶道:“此事真奇怪,人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世上像公主那种美女肯定罕有至极,我见了也为之心动。偏是你徐子陵半点不把她放在心上,这是怎么一回事?”<br> 徐子陵随着跋锋寒转入通往东门的大街,那是他们约定寇仲留下标记的地方。由于两人各具独特形相,这般并肩而行,自是惹得行人注目,女孩子则频抛媚眼。<br> 徐子陵却对别人的注意和美女的青睐视若无睹,淡然自若道:“自古以来,多少男女为了爱情而不顾一切,锋寒兄可否告诉我那是怎样的一种情怀?”<br> 跋锋寒伸手按着徐子陵的肩头,苦笑道:“恐怕我你及寇仲都是最没有资格谈这个问题的人。或者人生在世,会自然而然去追求某些事物,例如功名富贵、娇妻美妾,只有通过追求的过程,人生方显出意义。”<br> 徐子陵想起寇仲,点头道:“说得好!最有趣的或许只是追求的过程和成功的刹那,接着便要开始另一个追求。”<br> 跋锋寒有感而发地叹道:“所以没有结果的爱情反是最完美的。这说法似乎很悲观灰暗,却是千古不移的真理。唉!任何爱上我们的女子,注定不会有结果的,想想也叫人神伤。”又道:“你尚未答我肯不肯去见琬晶一面呢。”<br> 徐子陵苦笑道:“饶了我好吗?别忘了她曾喂我一剑,当时我已立下决定,以后不再与她有任何瓜葛。”<br> 跋锋寒默然片晌,走了十多步,点头道:“这该是明智之举!以后我不再在你面前提起琬晶的事好了!”瞥他一眼后续道:“你知否我们这样大摇大摆地在街上走着,等若向我们所有的敌人宣战和挑衅。”<br> 徐子陵笑道:“我倒没想过这个问题,不过现在洛阳各路人马齐集,互相牵制下,反便宜了我们。我不相信谁敢肆无忌惮地聚众围攻我们。”<br> 跋锋寒嘴角逸出一丝森寒的笑意,若无其事地道:“所以现在正是我们乘机反击的好机会,今晚我们就去收一笔烂账,看看对方肯否欠债还钱。”<br> 听他这么说,徐子陵立知跋锋寒从单琬晶处得到了情报,微笑道:“这个欠我们债的究竟是何方神圣?”<br> 跋锋寒淡淡道:“此人乃阴癸派内长老级的人物,只要能抓住他,不愁不清楚你瑜姨的情况。”<br> 徐子陵愕然道:“阴癸派的人出名行藏隐秘,但听你的口气却像可轻易找上他的样子!”<br> 跋锋寒解释道:“此人表面上另有身份,谁都不知他实是阴癸派的重要人物,且是阴癸派在北方主理情报消息的最高负责人。你该知是谁告诉我这重要的消息吧!因为我答应了你不再在你面前提起她的名字。”<br> 徐子陵苦笑道:“不要耍我,说便说吧!我也想找个人来问问玉成他们的行踪,只是苦无门路罢了!”<br> 跋锋寒在离东城中门数百步许处停下脚步,指着对街的一间面食馆道:“这是我们和寇仲约定留下标记的地方,这食馆最出色是川面,你若像我般无辣不欢,定会大快朵颐。”<br> 徐子陵欣然道:“试试他们的担担面吧!这回由我请客。”<br> ……
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