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先生自己说:“予作诗即不喜用典。”但浅学如我,总认为他的诗博大精深,古今中外,科学文史,儒释仙道,无不涉及,用典还是多了一些,没有注释,很难得到通解。读书越少,则以为句句是典;书读得多,则即使僻典,也不会感到是什么“拦路虎”了。其实用典即是用事。白乐天所谓:“文章合为时而著,歌诗合为事而作。”为事则可能用典。据黄萱女士回忆,陈寅恪先生就曾经说过:“诗不是有两个意思,便不是好诗。”黄女士说:“陈先生大概指的就是古典今典吧。要从古典来体会今典,是不容易的事。”(见其所著《忆念陈寅恪教授》)这就是说,写诗不能言之无物,必然用事用典,但古典可能较易查得其解,而从古典以体会今事,则往往较难,诗人写诗的当时所谓何事,所得何感,没有诗人记述,则往往不易得解。这可能是为之作注者的最大困难所在。作注者未能明白注出今事,则只有赖于读者自己去理解,去领悟。读者在经常诵读一些浅易通俗的诗篇之后,有意去欣赏某些更加典雅的、精粹的、甚至是有点深奥的作品,经过一番钻研的工夫,终得其解,这可能也是一种很大的乐趣。当然这只能由读者自己定夺,。谁也勉强不得。
鄙人条件很差,舍间藏书又少,且年过八十,又缺乏助手,对胡诗作选注,很有点不自量力。但总觉得这个工作要做,而且要抓紧时间做。否则一些青年人从来没有接触过胡诗,偶一触及还是没有弄懂,便会轻信那些对胡先生的诬蔑之词,而胡先生平生所志所想只能始终为人误解。这一工作如果能于世道人心有些微帮助,对中华诗史提供一些有益的资料,则付出这种劳动是有意义的。如果能引起更多的人重视,引起一些有识之士做进一步的探讨研究,当然更是我所希望的。鄙意选务求多,除明显不合时宜和无关宏旨的,或与胡先生后来主张诗要醇厚之旨意不合的外,一般都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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