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晋南北朝时代,玄学开始兴盛,以王弼、何晏为开端,对整个时代的哲学、文学、艺术乃至文化产生深远的影响。王弼注《老子》,郭象注《庄子》,他们继承了老庄尚自然、尚无为的思想,对魏晋南北朝的诗歌辞赋和建筑艺术均产生直接或间接的影响。魏晋南北朝诗歌中有关建筑的描绘因此也明显分为三种风格。<br> 第一,继承汉代辞赋中着力渲染城郭宫室的宏大规模和雄浑气势,语言上也继续保持一种铺陈、夸张、扬厉、堆砌的风格。左思的《蜀都赋》就是其中的代表。“于是乎金城石郭,兼币中区。既丽且崇,实号成都。辟二九之通门,画方轨之广涂。营新宫于爽垲,拟承明而起庐。结阳城之延阁,飞观榭乎云中。开高轩以临山,列绮窗而瞰江。内则议殿爵堂,武义虎威。宣化之闼,崇礼之闱。华阙双邈,重门洞开。金铺交映,玉题相晖。外则轨躅八达,里闱对出。比屋连甍,干庑万室。”气魄十分宏大。<br> 第二,建筑物及景物描写仍继承汉赋结构恢弘、铺陈夸饰、琐碎繁复的风格,但描述建筑物和景物的视点是不断变化的,并常常把外在的自然物、建筑物作为人的思辨和观赏的外化或表现,描写景观、记述活动也比较客观。以谢灵运的《山居赋》为代表。空间上,《山居赋》从近东、近南、近西、近北和远东、远南、远西、远北两个景深层次、四个方位描写山居别墅的环境。其视点不是静止的,而是流动的,上下左右开阖,一目千里,景物层次分明,展示了一幅全景画面。时间上,《山居赋》把自然景物放在不同的时间点上进行表现,展示了一年四季或一个月、一天中各个时段景物的不同变化。“春秋有待,朝夕须资”,“于岁春秋,在月朔望”,“送夏蚤秀,迎秋晚成”,“旦延阴而物清,夕栖芬而气敷”。观察点上,《山居赋》把观察的立足点从建筑物外全景式地观察建筑物及建筑环境,变成从建筑物内向外看世界。以镂窗、门户、庭阶等作为观察点观察世间万物,人与建筑物的分隔模式在这里已经变成人完全融入建筑物之中,先入乎其内,再出乎其外,建筑物与万物皆为我所用,达到“窗中观万物”、“天地入我庐”的效果,人逐渐成为观赏的主体,而建筑物则退居其后,成为观赏所依托的工具:“网罗天地于门户,饮吸山川于胸怀”,“敞南户以对远岭,辟东窗以瞩近田”,“罗曾崖于户里,列镜澜于窗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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