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翅膀的匕首<br> 生活中总有些事情不可思议,布朗神父就发现,他的手不停地微微颤抖,使他很难将帽子挂在帽钩上。这种毛病起源于一件复杂案子的一个细节。这个细节使他想起那整个案子。这个案子可以追溯到几年前12月一个非常寒冷的早晨,当时警察局的法医勃一恩博士派人来请这位神父。<br> 勃一恩博士是个身材高大、皮肤微黑的爱尔兰人,是那种到处都能见到的努力奋斗的爱尔兰人。他会非常详尽地讲述科学怀疑论、唯物主义、犬儒主义。但是除了他本国的传统宗教之外,他从没有研究过任何其他宗教仪式。难以弄清他的信仰是流于形式还是真正发自内心。不管怎么说,当遇到一些他难以解决的事情时,他就会把布朗神父请来。<br> 他的欢迎词是:“我知道,我不敢肯定是否真的需要您,我无法肯定什么。如果我说得出这是一件医生的、或者警察的、或者神父的案子,我就不得好死。”<br> 布朗神父说:“嗳,我想你既是医生又是警察,而我似乎是那少数派。”<br> 医生接着说:“我承认您是政客们所说的那种负有特殊使命的少数派,您不仅干自己的本行,也为我们这一行干过一点事。但是很难说今天这件事是您的本职工作,或是我们的本职工作,或是精神病院长的本职工作。我们刚接到住在那所白房子里的主人捎来的信,他因为害怕被谋杀而寻求保护。最好让我把经过从头给你讲一下,因为据说这事迟早是要发生的。”<br> “在英格兰西部,有一个富有的地主名叫埃尔莫。他结婚晚,生了三个儿子,他们是菲利甫、斯帝芬和阿洛格。还是在他单身的时候,由于害怕会断子绝孙,他收养了一个孩子名叫约翰·斯帝利克。在他看来,这男孩聪明过人,前途无量。斯帝利克来历不明,有人说他是弃婴,有人说他是吉卜赛人。后一种说法与埃尔莫晚年沉迷于各种神秘事物有关。他的三个儿子说,斯帝利克在这方面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他们还说了许多其他关于斯帝利克的事情,说斯帝利克是个令人震惊的流氓,还是个特别爱撒谎的人。他是个随时随地都可以编造谎言的天才。他说的谎话甚至可以骗过侦探。但从以前发生的事情来看,这很可能是偏见。也许你多多少少可以想象出发生的事情。老人几乎把他的一切都留给了这个养子。他去世之后,亲生儿子对遗嘱提出公诉。他们说父亲是遭到恐吓才放弃财产的。说的隐讳一点,老人已经被恐吓吓得语无伦次,像个痴呆人了。他们说斯帝利克用最奇特最阴险的办法接近老人。尽管有护士和家人看护着,但是斯帝利克还是能在病床前威胁他。因为他们找到了一些证据能证明老人的精神状态确实有毛病,于是法院宣布遗嘱无效,全部遗产由亲生儿子继承。据说,斯帝利克以最可怕的方式破口大骂,并且发誓要把三兄弟杀光,还扬言没有人能逃出他的手心。现在轮到第三个了,也是最后一个。阿洛格·埃尔莫要求警察局保护他。”<br> 神父严肃地看着他:“第三个?最后一个?”<br> 勃一恩说:“对,前面两个已经死了。”<br> 他沉默一会儿又说:“这就是令人怀疑之处,没有确凿的证据可以证明他们是被谋杀的,可是又有很多疑点。老大接替了父亲乡绅的地位,据说是在自己的花园里开枪自杀的。老二是制造商,在自己的工厂里,头撞在机器上死的。他可能是一不小心脚踩空了,跌倒在机器上撞死的。如果说他们两个是被斯帝利克杀害的,可是斯帝利克还若无其事照常上班,他真是太狡猾了。从另一方面来看,整个事件的发生都很巧合。我所需要的是,找一个有判断力而不是法官的人,去和这位阿洛格·埃尔莫先生谈谈,提出对斯帝利克的印象。您知道一个骗子是什么样,一个诚实的人又是什么样。在我们接手这个案子之前,我需要您先去摸摸底,了解一下究竟是什么情况。”<br> 布朗神父说:“看来的确很奇怪,你直到现在居然还没有把这个案子接下来。如果情况真的如此,那现在正是实施谋杀的好机会。他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而不是其他时候来找你?”<br> 勃一恩说:“您可以想象得到,这我也想过。他说出了理由。但这件事仍使我感到奇怪,这是不是弱智怪人的怪招?他说他所有仆人都突然走了,他不得不请求警方守卫他的房子。在调查中,我发现山上那幢房子里的所有仆人集体出走了。当然小镇上流传着许多故事,我敢说这些故事不完全真实。根据仆人的描述,他们的主人因为充满焦虑而烦躁不安,惊恐万分,而且对他们吹毛求疵,简直让人受不了。他要求仆人像哨兵和医院的值班护士一样轮班保护这幢房子和他自己。仆人们异口同声地说‘他是个疯子’,然后就纷纷离开了。当然这还不足以证明他就是个疯子。”<br> “这样看来,一个主人要他的男仆和侍女扮演武装警卫,这的确很荒诞。”<br> 神父面带微笑说:“因为他的侍女不愿扮演警卫的角色,所以他要警察来扮演侍女。”<br> 法医说:“我也认为那很可笑,在找不到折中妥善办法之前,我不能承担一口否决的责任,而您就是我的妥善办法。”<br> “好极了,如果你愿意,我现在就去看望他。”布朗神父爽快地接受了请求。<br> 小镇周围和那连绵起伏的乡村都笼罩在一片白雾之中。天空中散发出冰冷的寒光。山上那幢房子在阴暗色彩的衬托下,展现出一片灰色的轮廓。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穿过起伏不平的坡地,一头扎进漆黑一团的灌木丛中。在要到达灌木丛的时候,天气似乎变得越来越冷,仿佛已接近北极的冰屋。神父是一个崇尚现实的人,对幻想从来没有什么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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