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间,神经常以改头换面的形貌出现,他们的逼真“模仿”惟妙惟肖,当然会给凡人造成认知上的困难。误识不仅是可能的,而且在所难免。其实,上文所枚举的许多例子中都包含误释的问题,只是我们在阐述中采用了“不识”和“难以辨识”的角度,有意暂时避开了误识的叙事取向。潘达罗斯不识雅典娜的幻变,把她当做安忒诺耳之子劳多科斯,此事既是不识,也是误释;同样的思路也适用于对伊多墨纽斯之把波塞冬当做索阿斯等一批实例的解析。潘达罗斯不知对方是雅典娜,这是不识;他把雅典娜的变形当做“事实”来接受,以为她是劳多科斯,这是误识。不识和误识共存于潘达罗斯的那次辨识之中。由此可见,我们把误识单独辟为一节,主要目的还是为了能够提供更多的篇幅,划分出一个新的叙事空间,以便在容纳更多实例的同时,通过切入角度的变换形成重迭和“综合”的解析态势。
在荷马史诗里,神不误识。误识乃由人的认知局限所致,只与人的认知活动相关。神族成员内部不讲究改变形貌,神与神之间从不以变形相欺。误识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凡人现象。史诗人物经常因为对真情无所知晓而被假象,亦即神明变取的形象所欺骗。潘达罗斯如此,伊多墨纽斯也一样。阿基琉斯曾被变取阿格诺耳形貌的阿波罗诓骗,徒劳无益地紧紧追赶,到头来还被对方讽刺挖苦了一番赫克托耳的命运更惨。如果说阿基琉斯的被骗只是伤了自尊心,赫克托耳的认知错误则导致了性命的丢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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