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想不到的遇合,我不知道在这屯垦区的总头目K君原是十年前的旧同学。我为调查情形的便利上起见,拿了介绍函到他的衙门中求见。我想至多他们派个秘书与我谈谈,给我一点文字的帮助,此外我并不想格外有甚么知道。幸得这位久惯于军人生活的K君他一见我的名片,没曾忘了在校时的友谊。我由他的副官领导与他握手之下,才由他的面目上记起了我们在很年轻时的熟识。原来他在中学校时比我早两年,廿岁后他就投考军校,经过几次剧烈的苦战,东渡日本专习炮科,他又不用原名,所以我竞一点消息也不知道。人生的道路多复杂,十六七岁时候同住在一个学校内,同在一个球场闹着种种的把戏,同在一个教室里顽皮地又是很糊涂地读着浅薄的书籍,但时光的轮转辗破了当时见惯的青春,各个人盲目似的在人生的急流中乱撞,真的,若干年后的重逢,彼此知道各各受了社会的另一种的熏陶,有自己的理想与所寻求的目的。无论如何的欢洽高兴,终不是那个时代的人了!当我同这位身躯高瘦,面皮微黄,留了上唇的短须的军人在他的办公桌前第一次握手的时候,大约我们彼此会记得到大明湖边上那时我们的生活。他的眼不大,然而刚毅的光却时时向四周流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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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茅盾
他不仅是诗人、小说家,也是很优美的小品文的作者。
——学者作家阿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