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适的这册作品新编主要的两个门类是散文与诗歌。
胡适的散文作品,当然与他的白话文运动的理论提倡与实践示范联系在一起。这里我们并不打算更多地收入他的关于新文学的理论文字,因为其中许多名篇读者耳熟能详。考虑到散文的文学质性,我们更有兴趣也更多的是选择胡适的文艺短章随笔,其次是社会人生杂感,再次是思想文化论辩,最后是序跋、书信与日记。序跋,注重他的重要的为文化学术著述作的序跋;书信,注重的是有旨意、有情绪、有人文趣味、有历史价值的书信;日记,从文体的严格意义上说不能算是“作品”,原本也是无意昭世与传世的。我们这里只选录了嵌入文化理性深处,从特别的视角展示了他一生生命逻辑进程的那几段。总之,选文篇目大抵都符合胡适在《什么是文学》中说的“三要件”:“第一要明白清楚”,“第二要有力能动人”,“第三要美”。有这“三要件”,文章即有了生气,有了生命,也有了传世的价值。
诗歌,我们这里选了二十五首。胡适是公认的“新诗老祖宗”,他的文学革命最早即是在新诗的尝试上实施战略爆破的。胡适一开始就把白话能不能写诗作为新文化运动中对抗最尖锐而具义最沉重的前哨战,我们从梁启超忽而支持称美、忽而改口否定,章士钊忽而举手“投降”、忽而“反叛”出去的反复中,就可以看出白话新诗破土而出时艰难困窘的命运。当然,胡适的“尝试”最后是大获成功的。他1917年发表的《白话诗八首》和《白话词四首》是中国现代第一批白话诗词;他1918年发表的《老洛伯》是中国现代第一首白话译诗;他的《尝试集》1920年3月的出版(9月又出增订二版)又是中国白话新诗的第一本集子。这几个第一铸成了他在中国白话新诗领域“开风气”首创地位和实际上的宗师身份。1931年1月24日胡适读了徐志摩、闻一多、陈梦家三人呈送他批评的诗歌后,大加叹赏,忍不住宣布新诗尝试进程的最终完成,画上完美圆熟的句号。他在日记中说:“新诗到此时可算是成立了。……他们此时的成绩已超过我十四年前的最大期望了。我辟此荒地,自己不能努力种植……这几年来,一班新诗人努力种植,遂成灿烂的园地。”这大抵也正是胡适领导中国诗歌范式转型的文化意义之所在,他自己能不能种植并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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