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音乐和词句
我的生活历史并不存在,那是不存在的。从来没有这样的中心,这样的道路,这样的线条。在一些广阔的地方,让人认为有某人存在,那不是真实的,那里没有人存在。你的生活历史,我的生活历史都是不存在的。或者说那是一套词语问题。要说我的生活小说,我们的生活小说,那是对人,但不是历史。只是在通过想象回忆过去时,生活才被注入了生的气息。
写—本书,我认为是从词开始的。可以是那样:我看见这些词,我把它们安置下来,句子是后来的,句子悬挂在词上,环绕在字的周围,它按它所能做的那样形成自己。字是不动的,它们是一声不吭的。有些词属于句子,有一些词则属于书。“沙漠”这个词拍击着全书的节奏。“情人”这个词也一样。另外如“白色”这个词:丛林哨站住宅的白色,河流遮蔽处墙垣的白色,白色人种的房子,孩子肌肤和自人少女肌肤的明亮的白色。“中国”这个词也侵入了全书……只是在重读这本书时,我才觉察到这一点。在《情人》中,有一种经常的、持续不断的隐喻。
没有哪一种作品不是音乐性的。在所有的场合中,书的安排都是音乐性的。如果你不这么办,那么你写的就是别样的书,主题不是具有文采风格的书……那不是文学,不是自由。
自由,就需要有流畅的文字,比如我亲爱的妈妈。在我的头脑里,我不再感到她皮肤的馨香。在我的眼睛里,我不再看到她眸子的颜色。我记不起她的声音,除了那有时带着黄昏时分疲倦的声音。我不再听到她的笑声,既不再听到她的笑声,也不再听到她的呼喊。一切都过去了,我已经不再记得起了。这就是为什么我现在如此容易地写到她,如此长时期地、如此延伸地写到她。她已经化作流畅的文字。
当人从地面的恶行中摆脱出来,而去描写赤道的天空;从恶的深渊转到蓝空深处;从恶的发源地转到无边无际的河流,那就是流畅的文字。而这是在你没有注意到,没有看到的情况下产生的。流畅的文字不表现自己,它在词的山峦上奔跑,它不强调,它几乎没有生存的时间。它从不“打断”读者,不取代他。它不提出任何说法,不作任何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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