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窃》(作者金承平)
这篇小说,写了这样一个家庭:丈夫(“我”)、妻子、母亲,以及他们的孩子和妻弟,还有一个小保姆秀美。秀美是一位农家姑娘,是“我”把她接来看孩子、做饭的。有一天,妻子忽然发现丢了20元钱,她怀疑秀美,“我”和母亲都认为秀美不会这样干.可是,妻子还是在秀美出去时,检查了她的床,找到了一个纸包,里面并不是钱(钱是小孩拿着玩,甩到玩具箱去了),而是小弟(一个漂亮的小伙子)的照片。这显然是她在未取得小弟同意的情况下,悄悄收藏起来的。这意味着什么?明眼人一看便知。“我”的一家做了研究,结论是:最好赶紧送秀美回去,否则,以后很难相处。临走前,秀美把小弟的工作服洗好、晾好,把小弟的皮鞋擦亮。她似乎显得有点惘然,若有所失。“我”想,她也许是因为丢了那个小纸包中的照片才如此吧?“我”送她去车站,问她想家吗?“想。”“愿意一直在城里吗?”“愿意,可是家里不会同意的……乡下人总逃不过种田这一关的,再说家里已经帮我定了亲。”她红着脸说,“没见过面,只晓得比我大五岁。”秀美上了车,“我”突然奔过去,把纸包给她,说:“给你,这是你的!”她一把抓过纸包,一扭身低着头,向检票口走去。“唉,我究竟给她带走的是什么呢?是羞辱,悔恨,还是希望,是梦?”……小说就这样结束了,很短,但它却刺中了生活的“穴位”,给我们带来的感情波涛和思想涵义也是巨大的、深刻的。秀美“窃”的是什么?是照片。是不属于她的东西?不,她窃的原本就是她的东西:一种美的愿望,一种表达自己意向的愿望。当一个姑娘不得不用“窃”的形式表达自己的某种感情和愿望时,她的心境是多么令人心酸啊! 然而,她的命运却早已照常规做了安排:去嫁给一个不相识的人。这个情节蕴含着一种人生哲理,正如恩格斯所说,在共产主义社会里,“人终于成为自己的社会结合的主人,从而也就成为自然界的主人,成为自己本身的主人——自由的人”;小说在结尾时写道:“将来,我相信总有一天,人们能够各自按照自己的意愿去生活,去追求,去创造。”为了这一天的到来,我们还必须在精神文明和物质文明方面做许多努力。——这就是小说《窃》给我们的启迪。我们在阅读和欣赏这一类小说的时候,应当特别留心作家给我们提供的这些“灵敏”的生活“穴位”,从而把握现实生活的脉搏,深入地感受和领悟它所包蕴的诗意与哲理。
陆文夫的《围墙》
众所周知,我们目前正在进行着一场举世瞩目的改革。改革的成敗,直接关系着我们国家和民族的命运。如何反映这场伟大变革的进程,乃是摆在我们当代作家面前的重要任务,也是干百万读者所关心的问题。我们高兴地看到,许多作家不负众望,捧出了他们的力作。比较著名的,有蒋子龙的《燕赵悲歌》、柯云路的《新星》,以及张贤亮的《龙种》等。这些作品,反映了火热的改革生活的大场面,主要以气势见长,在细部和细节的真切感上往往显得弱一点。陆文夫则不同,他生活在美丽如画的苏州古城,很早,就以那些富有南国情调的凡人小事给读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可以说陆文夫是一位善于探寻生活“突破口”,十分留心“生活穴位”的短篇小说高手。你看他的《围墙》,写某个设计所“围墙”倒而复修的小事件,然而,却取得了“一以当十”的效果。设计所的围墙倒了,这本是很简单的小问题,更何况这堵围墙又是“建筑设计所”的,照理就更简单了。然而,麻烦也就出在这里:先是吴所长组织开会,讨论围墙如何修复。会上,“现代派”和“守旧派”围绕着围墙的式样大动干戈,磨了半天嘴皮子,什么问题也没解决;后来,马而立花丁一个晚上砌好了围墙,“现代派”和“守旧派”又指责他“不征求群众的意见”,有人指责围墙的式样,有人担心造的这堵墙会把行政经费花光;最后,这堵围墙受到了专家们的肯定,于是,原先攻击过它的人马上又从各自的角度考虑自己对这堵围墙的贡献了,而马而立却只是在会场中“进进出出,忙得飞飞,忙着端正桌椅,送茶送水”。这篇小说的寓意是很深刻的。它反映了存在于“四化”建设中的一个大间题,就是:只说不干,人浮于事,互相扯皮,办事拖拖拉拉,不讲效率。这些东西,都是危害我们社会肌体的“毒瘤”,是改革中面临的重要问题。《围墙》以不长的篇幅,从一个较小的角度反映了这一重大问题,是值得称许的。或许有同志知道,这篇小说曾引起某一位省委书记的注意,并且向干部们推荐。我们不能不佩服这位省委书记的艺术眼光。作为读者,我们应当像他那样,善于追随着作家的艺术笔触,透过那些看起来纷纭复杂的人际关系,一步步理清生活的网络;从艺术“小天地”里的矛盾纠葛中,看清生活“大世界”里的矛盾斗争和社会进步。
基于此,我们说:欣赏小说作品,不能简单地看它是否描摹了生活的情状;更要从艺术真实的角度,去领略作家所要表达,或者说所要告诉我们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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