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历史主义批评的原则是将文学文本与其同时代的历史背景作“平行解读”。传统上,文学文本被视为历史背景的产物。新历史主义之“新”,在于它虽然承认文学文本与历史背景的不可割离性,但却认为文学不是历史的附庸,历史也不是凸显文学文本的背景(context),而是与文学文本同等重要的“同质文本”(co-text)。新历史主义视历史为一种叙事,像文学作品一样,历史将经验纳入了意义模式。这样,历史就失去了传统意义上的客观性,非文学的历史文本与文学文本之间的分界线被抹去了。新历史主义还将文学文本与当代的历史背景(或日“非文学文本”)并置起来,以求在当代语境下解读文学文本。文学作品既与创作时代有关又与读者所处的历史时代相关。新历史主义的意趣是倾向于意识形态的,它关注诸如父权、国家权力、殖民话语之类的问题。因而,它自然与女权主义、马克思主义和后结构主义等结成理论同盟,并从这些理论中自由地吸收思想营养。康拉德在1905年写的随笔《亨利·詹姆斯赏析》(Henry James:An Appreciation)中阐述了小说与历史的关系:“小说是历史,人类的历史,否则,它什么也不是。但是,小说又不仅仅是历史,它有比历史更为充足的依据,它基于形态各异的现实和对社会现象的观察;而历史文献只基于对印刷/书写符号的阅读,即对第二手材料的阅读。所以小说更接近真实。撇开这点暂且不说。历史学家也可以是个艺术家,小说家则是个史学家——是人类经验的保存者和阐释者。”托马斯(Brook Thomas)据此认为康拉德是新历史主义的先驱。他研究了《黑暗之心》的殖民主义问题,强调“任何历史都不可能指涉过去的本来面目,因为我们的历史总是受到我们现在的观点的影响”,“历史学家采取的叙事方式决定并铸成了他对过去的再现”。托马斯将19世纪的历史观与康拉德在《黑暗之心》中表现的历史观进行了比照,指出19世纪视历史为有机的、连绵不断的进步,而康拉德的小说却呈现了一种零碎的、断裂的历史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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