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有一个古人,他曾经说过一句很有意思的话,叫做:“以《汉书》佐酒。”就是说,一边读《汉书》一边饮酒。读到这一段,就感叹一声“写得真好”,于是就喝一口酒,再读那一段,又感叹说“写得真好”,于是再喝一口;还有一个中国文人也说:“痛饮酒,熟读《离骚》。”其实,我觉得,我们还应该“痛饮酒,熟读《红楼梦》”,也还应该“以《红楼梦》佐酒”。因为《红楼梦》里面可以用来下酒的地方毫无疑问肯定是太多太多了。中国古代那位老先生,他读《汉书》都能够下那么多酒,我们设想一下,如果他活到了《红楼梦》以后,而且“以《红楼梦》佐酒”,那他肯定要喝到醉倒了啊。《红楼梦》里有很多的细节,比如甄士隐解“好了歌”、比如“黛玉葬花”,比如“晴雯撕扇”,比如探春慷慨激昂地陈述“自杀自灭”的高论等等等等,我觉得都是可以佐酒的。这也就是说,《红楼梦》就像“一口古井”,我们是完全可以常读常新的,而且,每一次我们翻开它,都一定不会空手而归。
因此,我才会说:《红楼梦》值得一讲再讲。
下面,我还想结合我的讲座,把《红楼梦》值得一讲再讲的理由讲得更具体一点。
各位知道,现在关于《红楼梦》别人说过的已经是许多许多了,那么,我究竟在《红楼梦》这“一口古井”里打出了什么样的“真理的泉水”?以至我仍然敢于走上讲台一讲而且再讲《红楼梦》呢?
其中的原因,就在于我发现:尽管关于《红楼梦》别人已经说了许多许多,但其中最最重要的却似乎还没有被说到。
在过去,关于《红楼梦》,国内常见的主要是这样几种讲法。
第一种讲法。我把它叫做“为考据”的。这是1949年前《红楼梦》研究的主要方式。1949年以前,中国人讲《红楼梦》采用的大多是为“考据”的方式。为“考据”的讲法包括哪一些呢?一是“索隐派”。什么叫“索隐”呢?它在看《红楼梦》的时候,看见秦可卿就去猜测秦可卿影射的是谁,看见林黛玉就去猜测林黛玉影射的是谁。他主要不讲《红楼梦》本身,而去讲《红楼梦》所“隐”之人,所“隐”之事。也就是把《红楼梦》看作一部密电码,看做一段被隐去的历史,借此去还原其中被隐去了的历史的真相,这就叫“索隐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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