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篇 诗歌中的实在:
张执浩是一位诗人。
初次见到他的人会这样说。一头飘逸的长发,宽广的额头,略显大一号的眼镜,稀疏的髭须,温情的笑,个头不高,疾速走路时一只手插在裤兜,一只手快速摆动,低着头像是寻找,又像是对生活“认罪”……这符合并且由于符合而强化了人们对于今天的诗人形象的想像。
熟悉他的人也会这样说。除了外表看上去就“像”一位诗人,他的性格、气质更是一位纯粹诗人的写照:有激情,爱冲动,喜欢把事物和情感推向极端,然后在那里细察人生和人心的极限。他的语言飘逸,但总是峰回路转,把你带到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让你驻足思索。他是他自己的“魔头”,却能看穿你我心中形形色色的“小魔障”。
通过小说认识他的批评家同样会下此判语。他们在小说中看到了诗性语言,深度隐喻,充沛的想像力,在时光的碎片中执著地探询现代人废墟般的生存图景和晦暗的精神领域,无望而又怀抱希望,冷酷而又濡染温情。有时候我们不免会有这样的疑虑:他是不是由于小说,才使更多的人确认了他是一位诗人?
至于张执浩本人,在持续不断的对混杂在“诗人”和“诗歌”中的多余的成分进行淘洗的过程中,从来就没有也不会否认自己是诗人:“我始终是个诗人,我一再这样说。”①这一身份最初把他从人群中分离出来;现在,他重新回到了人群中,而又把自己从无以计数的“诗人”中分离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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