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车离开庞贝,看着夏日的庞贝古城沐浴着亚平宁半岛的阳光,金光灿灿,一片安详。再走远些,发现庞贝古城已经淹没在周围绵延不绝、新近建立的现代化城镇群之中,到了难分彼此的地步。再望远眺,见到蓝天白云下的维苏威火山口轻烟缭绕,好似夺命的阴影,让人生畏。
庞贝与维苏威,它们千年互视,千年依偎,不即不离,这中间仿佛有某种危险的关联存在:繁华富足的城市生活是不是都一定会紧挨着将要爆发的火山口?
直到公元79年8月24日,那个让庞贝遭遇灭顶之灾的维苏威火山爆发来临的日子,庞贝都算得上是一个繁华富足的城市,而这繁华富足又与维苏威有密切关系。
庞贝地处地中海岸天然良港的位置,这使得它的贸易特别发达。庞贝能够短时间发达起来,还得部分归功于维苏威火山带来的自然条件。维苏威火山早先的喷发带来了丰富的矿物质,使庞贝一带土地肥沃,特别适宜于农作物生长:葡萄粒大得快要裂开,甜得要倒掉你的牙齿。特别是火山脚下布满温泉,成了富有的商人、高官们建设别墅最佳的地点,这个情形就像今天一样。于是乎,一时间庞贝城内商贾云集,人气沸腾,做生意的人能找到发财的营生,想作乐的人能找到寻欢的花街,成为仅次于罗马的意大利第二大城市,成为繁华富足的城市。维苏威给了庞贝繁华、富足,但它哪有人间情义?它终于承受不了躯体内的躁动与不安,要残酷地把给予庞贝的财富连本带利一笔毁掉。公元79年8月24日下午1点开始,18小时之内,维苏威火山共喷发出超过100亿吨的的浮石、岩石和火山灰,5000多庞贝人挣扎死去,繁华富足的庞贝彻底被埋葬在几十米深的火山灰中。这一埋就是15个世纪。直到1594年,人们挖掘水道时的一镐才让庞贝重见第一缕阳光。
不止公元79年维苏威给了庞贝这重重一击,事实上,1631年12月16日的大喷发又毁灭了5座小城镇。在过去的500年间,维苏威火山还多次爆发,熔岩、火山灰、碎屑流、泥石流和致命的气体夺去了不少生命。1944年,维苏威火山再次爆发,喷出的火山熔岩和渣滓高度达到500米。这爆发的情景使得山下激战的盟军与纳粹德国士兵停止了战斗,争相去观看这奇特的景观。
这就是庞贝城与维苏威火山的关系,也是一个城市发展与周边自然环境的关系,同时也是人的追求与自然力量的关系。我们不得不承认,相对于环境,城市与人的历史都很短暂,力量都还微不足道。我们的城市从环境获得各种资源支撑,但城市还是要受制于环境的制约;我们城市中的人虽然老早就喊出“人定胜天”的高亢的口号,但还总是受到自然力量的控制。城市与人能做到的,还是尽可能多地了解环境,并采取积极主动的应对措施,而不是一厢情愿地相信环境与自然之力总是青睐于我们人类,不会让我们面临灭顶之灾。庞贝的教训也在这里,在它与维苏威亲密无间的时候,它们互相依偎,在外人看起来,完全是相看两不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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