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第1、2轰炸机师正以第401轰炸机大队为前锋飞向莱比锡装配厂的时候,第3轰炸机师正稳步向上爬升,在这个过程中他们穿越了北海,飞向罗斯托克和图托。由于他们没有战斗机护航,所以机上的人员都在默默地祈祷着,希望德国空军的战斗机都在忙于应付另外两个轰炸机师,而忽视他们这支远在北方的轰炸机编队。如果德国人在这时出现,那将是一场大屠杀。两个小时过去了,什么状况也没有发生。曼森和其他第3轰炸机师的机组人员都暗自庆幸杜利特尔的战术安排是正确的,看来德国空军确实没有留意到他们这支远方的轰炸机群。他们此刻尚在平静之中,而另一条航线上的两支轰炸机师则即将打响一场惨烈的空战。
盖?里德(Guy Reed)中尉是威斯康星州荷姆伍德人,他在20日黎明前驾驶着一架侦察机离开了位于苏格兰的基地。他的侦察机是一架经过改装的B-17轰炸机,专门用来侦察气象情况。他此次的任务是验证里克作出的天气预报是否正确,并向第8航空队指挥部报告北大西洋和北海上空的天气情况。安德森和杜利特尔要求,如果发现糟糕的天气正移向英国的机场上空,就必须马上取消行动并召回已经起飞了的飞机。里德中尉的飞机在北海上空转了一圈后,准备掉头向西,侦察北大西洋一带的天气情况。这时机上的无线电员通过机内的对讲系统喊起话来:“飞行员,我是无线电员,我截获了从苏格兰普雷斯蒂克(Prestwick)发出的陌生的无线电波,它使用和我们相同的频率。”
里德马上警觉起来,因为从起飞之前收到的简报中,他被告知要留意并探测这种像幽灵一样的陌生无线电波,它可能关系到许多美国飞行员的生命。美军在苏格兰的普雷斯蒂克设有一个无线电发射站,第8航空队新训练出来的飞行员们依靠它发出来的引导信号来驾驶轰炸机,从美国起飞后横越大西洋,最后安全抵达英国,是一个至关重要的无线电信号。但是最近几个月来,德国人发现了这个频率,并发射出相同波段的频率,让美国飞行员误认为是从己方的引导信号。如果跟着这个伪装的频率飞行的话,轰炸机会被引导到离目的地更远的北方海上,最终因燃料耗尽而在海上坠毁。
“信号强吗?”里德问道。
“非常强。”无线电员回答说。
“知道了,我们到他家门口了。”
在15分钟之内,机上的无线电指针开始旋转得非常快,里德可以确信信号的发射源就在附近了。现在飞机所处的位置是北海上空,四周云层覆盖,能见度只有大概四分之一英里,当里德的B-17型侦察机冲破云层来到一片晴朗的天空中时,他被眼前的画面惊呆了—一架德国的He-177型飞机赫然出现在他的前方。这是一架德国的大型侦察机,机上的尾炮手也发现了里德的B-17,所以He-177的飞行员马上警觉起来,猛地向左侧掉头。
里德问他的无线电员:“你确定信号是从这架He-177上发出来的吗?”
“是的。”
里德很是吃惊,他知道杜利特尔和他的参谋人员也会很吃惊,因为大家之前都以为德国人的欺骗电波是从潜艇上发射出来的,现在却发现信号源竟然是一架大飞机。这时他意识到了一个比刚才的惊讶更为可怕的事情:这架He-177上的飞行员是否已经发现了正在北海上空30英里高度飞行的第3轰炸机师呢?如果发现了的话,后果必将很严重。德国飞行员会把轰炸机群的编队情况和它们的航向、高度等信息传给德国战斗机部队,而那支没有战斗机护航的轰炸机部队将会遭到毁灭性的打击。里德必须想点儿办法,采取一些行动。他对无线电员说:“追上它,我们向它攻击。”
这可能是二战中最不平常的空战之一。里德驾驶着四引擎的B-17轰炸机,像战斗机一样发动对了He-177的攻击。He-177也是四引擎的大型飞机,翼展有120英尺,比B-17更长,这真可谓是两个巨人的较量。里德近乎疯狂地追逐着He-177,而对方则飞进云层中躲藏。云层里的能见度大大降低,两机在云中差点相撞,幸好里德及时将机头下压,才避免了机头对撞,但B-17还是刮擦到了He-177的尾部。里德将飞机校平之后,正好处于He-177的下方,B-17机上的机枪手端起机枪向那架海因凯尔(Heinkel)飞机的机腹猛烈扫射。子弹打在He-177的机身砰砰作响,同时也在机身上留下了一长串弹孔。里德接着将飞机转向右边,将B-17上的4个发动机开到最大马力,拉起了机身,并上升到与He-177同一高度。此时B-17的机头正对着He-177的尾部。“让他们尝尝厉害!”里德冲着对讲机说道。
机枪手马上开火了,B-17的机身也因此而振动起来。但He-177也不示弱,灵活地沿着顺时针方向转开,避开了发射过去的子弹,然后倾斜着左机翼将飞机转向左边,开始向北海方向逃去。B-17从右边奋起直追,机枪手也一直不停地开火,但仍没有击中德国飞行员。突然,He-177在3000英尺处突然拉起机头,并关闭了节气门,放下了襟翼(飞机后翼上最初用来增加上升力或拖力的可灵活控制的辅助翼)和起落架,于是飞行速度骤然降低,看起来就像是悬停在了半空中。急追的B-17则由于速度过快,一下冲到了前面。就在B-17从He-177右边擦肩而过的一刹那,德国人的机枪手开火了,第一次扫射的子弹就打死了B-17右机腹的机枪手。另一些子弹击中了顶部炮塔,还击中了B-17的方向舵,使B-17只能保持向左侧飞行。几分钟后,远远望去,两架轰炸机就是海上的两艘巨大战舰一样,彼此并排,各自用机身侧面的武器对射。
He-177率先让步,它的飞行员一边从驾驶舱射出一连串50mm子弹,一边争取时间夺路返航,开始向右边急转。但是这架He-177右侧的发动机由于被连串的子弹击中而无法工作,机身向右边侧倾着斜栽下去。由于失去了右侧发动机的动力,德国飞行员无法控制住飞机,眼睁睁地看着飞机旋转着飞速下落,他还来不及跳伞,便随着He-177一头载进了北海之中。
此时第3轰炸机师正在往东北方向飞行着,他们并不知道在发生在西部海面上的这场战斗。这场战斗使德国空军没有早一步发现他们,也减少了这次任务的一个不确定因素。而里德幸运地驾驶着受损的B-17返回了位于苏格兰的基地,并在机场成功迫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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