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自我在时间和空间中外化为对象,实际上是外化为变化着的定在的持续存在,这种持续存在就是自身差异化的自身等同性,就是这个定在的实体:“它的定在的持续存在,或者说,它的定在的实体,是自身等同性。”①因此,自我外化为对象,其实就是自我扬弃自身的纯粹性并外化为实体,也就是“自我外化它自己并自己沉没到它的实体里”。这里的“沉没”不是“自我意识单纯地沉没在实体和它的差别的非存在里”②,并不意味着自我从此消失在实体中,也不意味着实体中的差别被直接取消了,而是指自我尚未在实体中发现自身,实体还只是自在存在。自我彻底消失于其中的实体是斯宾诺莎的实体,取消了所有差别的实体是谢林的实体。这两种实体实际上分割了内容与实体,将内容排除出了自身,因此仅仅是无内容的直观。黑格尔认为,内容是包含多样性和必然性的存在,它自在地就是实体,是自我之自由的体现,“内容就其存在的自由而言,即是自身外化的自我或自我知识的直接统一”③。自我既然是自由的,就不会停留于实体中,“作为主体,这自我从实体出来而深入到自己,以实体为对象和内容,而又扬弃对象性和内容的这个差别”。这样就形成了主客二元分立的格局,一边是作为主体的自我,另一边是与之相对立的、作为自我的对象或客体的实体。自我外化为实体的过程,就是自我自身分裂、自我与自身相分离的过程,也是自我与自身相区分、主体与实体相区分的过程,这种区分同时就是反思,“那从直接性超拔出来的第一个反思,就是主体自身同它的实体的区分,或者是自身分而为二的概念、纯粹自我的深入自身和变化过程”。可见,外化既是自我的实在化、实体化和具体化,又是自我的差异化、对象化和二分化。自我与自身的分离即主客对立是外化的必然结果。黑格尔认为,既不应固守主客对立,又不应绕过或直接取消主客对立。一方面,自我并不会因外化丧失自身,毋宁说,精神的力量“正是在它的外化中始终保持其自身等同”,因此不必把主客对立当成固定不变的模式,以至于陷于对立和反思中无法自拔,也就是说,“无须固执自我意识的形式而与实体性和对象性的形式相对立,仿佛它害怕它的外化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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