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上的遇见
穿着白纱的新娘巧笑嫣然,英俊倜傥的新郎含情脉脉,多么美丽的童话。
苏画往后悄悄退了两步,他们幸福了,而她是那个陪着他们幸福的伤心人。偏偏还不放过她,新郎江岷在对她使眼色,要她过去帮新娘子应付别人的敬酒。她低头掩饰唇边的苦笑。在江岷的心里,程惜雅永远是那朵时刻需要人呵护的温室玫瑰,而她,是山间的蔷薇,坚韧得可以自己遮风挡雨。
她走了过去,接过程惜雅手中的酒,说了句我替她喝,就一饮而尽。周围的人都在起哄,敬酒的人脸上有得逞的笑,又倒了一杯:“美女酒量这么好,又这么仗义,那就把给新娘子的三杯都喝了算了。”
程惜雅在一边娇嗔:“不要再灌苏画了啦,她酒量不是太好。”
“酒量不是太好,那就是比较好哕,喝嘛。”她话里的漏洞太容易被抓住,周围的人再度起哄。
苏画咬了咬牙,接过了酒杯。她喝完了三杯,江岷才过来挡驾:“好了好了,酒都喝完了,别为难小妹妹了。”
苏画站在那里,微笑着听江岷说妹妹两个字,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还是别的,她觉得好像快要看不清眼前的东西。宴会结束了,众人转战到江岷家,准备闹洞房。作为伴娘,苏画只能跟着他们回去。江岷让她和他们坐一辆车,程惜雅在车窗边仰着脸望着她,带着真挚而纯洁的笑。她摇了摇头:“我坐后面那辆吧,伯父伯母和你们一起吧。”
酒精加上路上的颠簸,让苏画的胃翻江倒海。车在江岷家门口刚停下,苏画就拉开车门,冲到路边,伴随着呕吐,眼泪流了下来……突然,眼前出现了一瓶水,她转头,由于泪眼模糊而看不清那个人的脸,只感觉到他的眼眸漆黑深邃。她接过水,说了声谢谢,那个人只是点了下头就转身走了,留给她一个挺拔的背影。
等苏画收拾好自己,她开始在大厅寻找那个背影的主人,最后终于在客厅的一角找到了他:五官俊美,略长的头发,灰色的休闲西装和深色的牛仔裤,随意靠着扶手,漫不经心却又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
苏画走到他面前,轻声地说:“刚才谢谢你。”
他的嘴角微微弯起一个弧度:“小事而已。”
苏画一时之间有些局促,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急切地想给自己在别处找个座位坐下,可是她进来得实在太晚,其他人已经将所有能坐的地方都占了。那个男人看出她的窘状,往旁边挪了挪,笑笑:“挤着坐坐吧。”
苏画迟疑了一下,还是坐了下来,虽刚刚已经吐过,但头仍然有些晕,不知道自己能够坚持站多久而不倒下。两个人就这样各自倚着一边的扶手,看着场中央上演的戏码。众人闹着要新郎新娘接吻,程惜雅满脸娇羞,用纤纤玉指掩口,对着众人撒娇:“哎呀,这怎么好意思啊。”
可越这样,越容易挑起他人的兴致。有人将江岷推到她身上,江岷笑着顺势抱住了她,一个深情的长吻……
苏画的眼泪不知什么时候掉了下来,滴在膝上淡粉色的皮包上,圆圆的一颗,不散,不落。旁边男人的眼神,既诧异又带着了然。他轻碰了下她的胳膊:“走吧,我们出去。”
苏画没有回答,他已经站了起来,拉起了她。在房子侧面的角落里,苏画在这个陌生的怀抱中痛哭失声,他的怀抱有淡淡的烟草气息,很温暖……
许久,她离开了他的怀抱,不再流泪,而是靠在墙上,看着远处夕阳的余晖。他也斜靠在墙上,点燃一根烟,烟圈在空中漂亮地回旋。她不习惯倾诉,而他不擅长询问,所以两个人在渐沉的暮色中各自沉默。
是否有缘人
抽完了烟,他拍拍她的肩:“还是进去吧,你是伴娘,消失太久不太好。”
苏画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因害怕留下泪痕,用指尖仔细地擦了擦眼角。他站在一边,默不做声地看着她。再后来,他牵住了她的手。他的手那样有力,那样温暖,让她忍不住也握紧了他的手……
他们进了大厅,苏画想要像刚才一样,找个隐蔽的角落继续坐着,他却拉着她径直走向新郎新娘。苏画有点慌,扯了扯他的手,他回过头,对她一笑:“总要说几句祝福的话,不然场面上太小气。”
苏画愣了愣,随着他来到新郎新娘面前。江岷看到他们,惊喜地叫:“秦棋,原来你跟苏画认识。”
听了这句话,两个人讶异地对视,秦棋,苏画?琴棋书画?旁边的人也很快意识到这点,开始哄笑:“琴棋书画,真是天作之合啊。”
程惜雅虽跟大家一起笑,眼神却有几分闪烁。
秦棋的笑容带着一点点的不羁,有种别样的好看:“是啊,我们挺有缘。”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握苏画的手紧了一些,这让有些不安的她镇定了一点,绽放出一个笑容,似甜蜜,似娇羞。周围的人找到了新的兴奋点。这里闹新人的风俗中本来就包括闹伴娘,只不过刚才没有找到人而已。立刻有人煽风:“这么有缘亲一个。”周围的人很快被挑动起来,开始一起鼓掌:“亲一个,亲一个。”
苏画不知所措地望向秦棋,却在那一刹那,看见江岷的脸上居然也有和众人一样调侃戏谑的笑,心中猛地剧痛。她双手钩住了秦棋的脖子,闭上眼,将自己的唇贴到他的唇上。秦棋有瞬间的错愕,可是当他发现苏画的唇冰凉而微微颤抖,他的手环住了苏画纤细的腰,开始吻她。秦棋的唇有着和他怀抱一样温暖的烟草味,让苏画因疼痛而收紧的心渐渐舒缓。她并不懂得接吻,所以只是无措地承接着他的唇舌,而他感觉到她的青涩,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吻得更加温柔而细致……
当两人分开,苏画不敢看秦棋的眼睛,红着脸别过头去,秦棋却自然地揽着她,仿佛他们真的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
那天晚上,这一群年轻人闹新房一直闹到凌晨,自始至终,秦棋都拉着苏画的手,没有放开。苏画也渐渐打开了心里的郁结,开始跟着他们笑和闹。秦棋在一边,看着她的笑容而微笑。
终于散了场,秦棋和苏画走在午夜的路上,两人的手在离开众人的视线之后松开。在放手的那一瞬间,苏画的心里有点失落,他跟她,毕竟不是真的情人。
初秋的夜已经有些冷,苏画身上只穿着一件薄薄的礼服裙,一阵风吹过来,她打了个寒战。这时,一件外套落在了她的肩上,还带着秦棋的体温。苏画转过头望着他,很认真地说了句谢谢,心想真的要谢谢他给自己依靠的怀抱,给自己完美的初吻,给自己寒夜的温暖,如果没有他,也许今天自己会在别人的婚礼上失魂落魄,丢尽颜面。
秦棋耸了耸肩,轻松地笑了笑:“算起来,我并不吃亏。”
他眼里满满的笑意感染了她,她笑着吐了吐舌,轻声地自言自语:“你当然不吃亏,那可是本人的初吻。”
谁知秦棋还是听到了,大笑:“我知道,没见过接吻还发抖的。”
苏画满脸通红,狠狠用手肘撞了他一下:“什么人哪,得了便宜还卖乖。”
在这样的嬉闹中,累积了一整天的压抑慢慢散开去。不知不觉就到了苏画家楼下,秦棋对她摆摆手:“上去吧。”
苏画在那一刻有些怅然若失,他就这样走了吗?他甚至都没告诉自己他的电话号码。她微笑着对他点点头:“那你回家的路上小心些。”
她转身上楼,没有再回头。当她到三楼的拐角时,突然从黑暗里窜出一只猫,撞在她腿上,吓得她一声尖叫。很快,她听见楼下传来秦棋的声音:“怎么了?”
苏画的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他没走吗?站在楼道的窗户边,她对他挥了挥手,声音里有些微的哽咽:“没事,是只猫。”
“哦。”秦棋的手插在裤兜里,仰头望着她,“那你快点回家,到了就在窗户边向我打个招呼。”
看着楼下那个身影,苏画心里有什么在涌动,但很快恢复平静。她一步步上楼,背影单薄。爱情,谁主动谁就被动。他不给她电话号码,她就必须不能主动去要。对江岷的那场单恋,已经耗尽了她对爱情的勇气。如同寂寞的歌剧院,自己站在舞台上孤独地吟唱,而台下的那个人却始终听不懂,或者假装不懂。一首歌唱了十年,今天才终于因为他的婚礼而强制性地被画上休止符。她悲伤,却也庆幸自己终于解脱,她怎么敢再一次莽撞踏入同样的绝境?
当看见苏画在明亮的灯光中对自己挥手,秦棋才转身离去,消失在夜幕中。他不是没看见她离开时的落寞,可是这样一个连接吻都不会的女孩子,透明得如同那颗泪珠,他又怎么忍心用自己的沧桑去折磨她。两个人都在心中叹息,名字有缘的两个人,却未必是有缘人。
小易总回来了
睡过了一个星期天,苏画又迎来了新的一周。暗恋的人结婚,将自己的初吻献给一个没留下点滴信息的陌生人,这一切如同一个梦,梦醒了,生活仍然如故,没有丝毫不同。
她照例是在闹钟三番五次的催促声中不情愿地从床上爬起来,套上衣服,踩着高跟鞋飞快地下楼,在小区门口的面包店买一瓶酸奶,两个菠萝包,然后去车站,和所有人一样,迷茫而焦虑地等待公共汽车。
车厢里挤满了人,苏画一手提着早点,一手吃力地抓着吊环。这个城市公交车的车速是出了名的快,急刹车更是司空见惯。苏画在车里摇来晃去。她在心里庆幸,还好公司离自己住的地方只有三站地,需要忍受的间司并不长。
走进那个有名的工业园,远远就可以看见“华易集团”几个金光闪闪的大字,这块金字招牌背后有一个白手起家的金融传奇。这个传奇故事的主人公就是苏画公司的董事长易家奇,他从药厂的小伙计变成资产二十亿的集团公司的总裁。苏画正是受了这个励志故事的鼓舞,才进这家公司的。可是,当她在这个公司待了一年之后,以前的激情已被现实磨光。正因为是某一个人的传奇,所以这个公司,上至各部门的头脑,下至看门的大爷大妈,都跟易家有或深或浅的渊源,也许连食堂打饭的阿姨都是董事长的远方表亲。所以,像苏画这样招聘进来的人在这里是纯粹的外人,他们只能兢兢业业做事,小小心心做人。
展开
交织着传统与现代理念的女主角,温柔善良调皮可爱,豁达而善解人意,这样可爱的姑娘,没有理由不被男性钟情。不过,她吸引人的部分不止于这些概念化的美好品质,而是她懦弱却有底线,胆怯却又勇敢的特别性格。这些,大概是驱动我一口气读完全书的质素。
——著名作家 水妖
只有很懂爱情、生活,坦诚的人才能写出这样的故事,充满激情却又平淡真实。
——新浪读书频道编辑 林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