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正逢“京派”和“海派”对垒。京派大半是文艺界旧知识分子,海派主要指左联。我由胡适约到北大,自然就成了京派人物,京派在“新月”时期最盛,自从诗人徐志摩死于飞机失事之后,就日渐衰落。胡适和杨振声等人想使京派再振作一下,就组织一个八人编委会,筹办一种《文学杂志》。编委会之中有杨振声、沈从文、周作人、俞平伯、朱自清、林徽因等人和我。他们看到我初出茅庐,不大为人所注目不容易成为靶子,就推我当主编。由胡适和王云五接洽,把新诞生的《文学杂志》交商务印书馆出版。在第一期我写了一篇发刊词,大意说在诞生中的中国新文化要走的路宜于广阔些,丰富多彩些,不宜过早地窄狭化到只准走一条路。这是我的文艺独立自主的老调。《文学杂志》尽管是京派刊物,发表的稿件并不限于京派,有不同程度左派色彩的作家们如朱自清、闻一多、冯至、李广田、何其芳、卞之琳等人,也经常出现在《文学杂志》上。杂志一出世,就成为最畅销的一种文艺刊物。尽管它只出了两期就因抗日战争爆发而停刊,至今文艺界还有不少的人记得它(不过抗战胜利后复刊,出了几期就日渐衰落了)。①朱光潜博学文雅,为人低调,大家为了避免“枪打出头鸟”、绕过无谓的派系纷争,委任他担任主编,再好不过。《文学杂志》出版两期之后,《独立评论》登载了商务印书馆的广告,这样交代创刊缘起一
本馆在一二八前所刊行的小说月报,已有二十多年悠久的历史,向来被认为专载文艺的唯一刊物,民十革新后,又成为传播新文艺作品的有力的机关,自一二八停刊到现在五年多时间内,屡得爱好文艺的读者,来信要求我们复刊。本馆为适应读者需要计,遂决意来编印一种文艺刊物,定名《文学杂志》,不再袭用小说月报的旧名。①由此可见,杂志的创办并非是朱光潜或商务印书馆的一厢情愿,而是出于双方的配合和默契。当然,胡适联络资金雄厚、信誉良好的商务印书馆董理其事,亦有助于扩大杂志的知名度,保障发行管道的畅通。而且,编辑队伍以北大、清华的知名学者为依托,具备了强势的象征资本。其实,在战前4期的编辑事务中,沈从文、朱自清也起了很大作用,常风回忆说:
沈先生有多年编辑刊物的经验,对杂志的筹划十分积极热情,朱先生更可依赖他。他除了负责审阅小说稿件,其它稿件朱先生也都请他看。只有他们两位是看过全部稿件的。每月在朱宅开一次编辑委员会,讨论稿件取舍,决定每期登什么稿件时,沈先生发言最热烈。组织稿件他更是积极,他还一贯注意发掘有希望的文学青年,吸引他们写稿子。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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