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谢显信中的“今岁甲寅”,即嘉靖三十三年,这是确定三封书信写作时间的主要线索。湛若水在写给洪垣的书信,陈述了自己获知洪垣和谢显将要在嘉靖三十三年秋间到访,但却“久候且无消息”。在写给谢显的信中,湛若水质问谢显为何久无音信。又提及“与洪觉山数载不得一音”,以及“去岁徒见惟仁有与觉山约来罗浮西樵之报,以后寂然”,可见数年之内,湛若水与洪垣、谢显等人的联系十分疏略。
为何与湛若水早已有师生之谊,而且曾大力支持湛若水兴建馆谷、传播学术的洪垣以及其友谢显、方罐等人,会在嘉靖二十六年北归之后对湛若水如此冷漠呢?在这封信里湛若水终于透露出一个可能的原因——流言。湛若水在信中提及谢显此前来信中“慨古人之大圣大贤不免流言之谤”。而且又用了《战国策》中“曾母投杼”的典故,来说明人言可畏。湛若水又解释称自己“欲避地以去此土,以土阻未能耳”。这一流言到底指的是什么?严重到洪垣等人要以这种方式断绝与湛若水的联系?从湛若水与洪垣二人关系陡变的时间来看,这一流言大概是在洪垣于嘉靖二十六年秋间抵达广东之后传到他耳中的,而且很可能正是这一流言导致洪垣转变了长住广东从游湛若水的想法,在广东停留三个月即北上返乡。嘉靖二十六年前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各种文献对此没有一个清晰的记载,只能从字里行间钩沉一些线索。按湛若水于嘉靖二十五年七月写给其次子柬之的信中提及:
今年各庄租入,分付管者各照家训分送各人。近年人情上下日非,族中生事,乡里诈冒,名皆归我,忌者因起谗谤。念西樵昔年卜筑方毕,遂起赴京,未得饱居,埋没尘土三四十年。今老矣,栖栖何为?……只望尔归管家行家训,令习熟不废,可免别人议笑于身后,如方霍子孙叔侄纷争如雠也。
作为为父者向为子者陈述家事的家书,湛若水在这里所提及的这些内容一般是不会向外人说的,所以从中可以稍微了解当时湛若水家族中的一些内情。湛若水在信中说:“近年人情上下日非,族中生事,乡里诈冒,名皆归我,忌者因起谗谤。”可见这时确实有人“谗谤”,而原因则是因为“族中生事,乡里诈冒,名皆归我”。至于谗谤的内容,大概是和家族产业这种经济纠纷有关。
……
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