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秋“西域都护班超大破焉耆、尉犁,斩其王,自是西域降服,纳贡者五十余国。”
《班超传》历述受兄固的推荐、支持,由兰台令到军司马。后屡出奇兵,大获全胜,被帝拜为将兵长史。待遇如同大将“假鼓吹幢麾”。班超善于分析敌情,班超善于用兵,班超善于做群众的思想工作,对认输者,又会恩威并施。
当50余国皆进贡、交人质、归附于汉时,永元三年,皇帝下诏列举班超的功劳,并阐明封侯的目的:“……先帝重元元之命,惮兵役之兴,故使军司马班超,安集于阗以西。超遂逾葱岭,迄县度。出入二十二年,莫不宾从。改立其王而绥其人。不动中国,不烦戍士,得远夷之和,同异俗之心,而致天诛,蠲宿耻,以报将士之仇。司马法曰:‘赏不逾月。’欲人速睹为善之利也。其封超为定远侯,邑千户。”
每次封官,班超都没有沾沾自喜。这和他青年时投笔从戎的动机是一致的。他说:“大丈夫无他志略,犹当效傅介子、张骞,立功异域,以取封侯,安能久事笔砚间乎?”
班超在给皇帝上书中,恳切要求归乡,只字未提功高乞养事。
班超欲以怀乡思国之情,打动君王,君王未为所动。班昭代兄上书,在《班超传》里,与超上书衔接。其后被收入《古文析义》一书中,世传此珍品,如捧政治宏论。
君王受感动,征超回洛阳,拜为射声校尉。超有胸肋疾,回到故国仅一个月,便溘然长逝。昭的一纸奏文功莫大焉。一显君王盛德,二慰边将老臣之心,戎马一生的班超死而无憾。
班昭奏疏中称皇帝对臣下的封赏是“天恩殊绝”,治国是“以至孝理天下”。这些话,君王听起来十分入耳。
班昭述超的战绩,突显其忠勇,且毫不夸张。得以生存归功于“赖蒙陛下神灵”。如此效忠之臣,君王岂能不视为股肱、腹心。
班昭从召回班超能利于国家安定强盛的角度加以申说,题目大而凿实。君王倘能谋深虑远,岂有不动心之理。
班昭从关心班超健康角度,如小儿女向父执、向慈母哀哀乞怜,暗含君臣犹如父子情义,君王铁石之心也能为之软化。
班昭从班超的过去、现在,再推测到未来,君王还怎么能固执己见,不下现成台阶呢?
兹引原奏疏如下:
妾同产兄西域都护定远侯超,幸得以微功,特蒙重赏,爵列通侯,位二千石,天恩殊绝,诚非小臣所当被蒙。
超之始出,志捐躯命,冀立微功,以自陈效。会陈睦之变,道路隔绝。超以一身,转侧绝域,晓譬诸国,因其兵众。每有攻战,辄为先登。身被金夷,不避死亡。赖蒙陛下神灵,且得延命沙漠。至今积三十年,骨肉生离,不复相识。所与相随,时人士众,皆已物故。超年最长,今且七十。衰老被病,头发无黑。两手不仁,耳目不聪明,扶杖乃能行。虽欲竭尽其力,以报塞天恩,迫于岁暮,犬马齿索。蛮夷之性,悸逆侮老,而超旦暮人地。久不见代,恐开奸宄之源,生逆乱之心。而卿大夫咸怀一切,莫肯远虑。如有卒暴,超之气力,不能从心。便为上损国家累世之功,下弃忠臣竭力之用。诚可痛也。故超万里归诚,自陈苦急,延颈逾望,三年于今,未蒙省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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