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什么是文明戏？能详细说说在表演文明戏的时候您有哪些难忘的记忆吗？
杨：那时的文明戏俗称“洋装文明戏”，台上所讲的语言是苏州话和普通话（当时叫国语），我老师是当家老生，但不带班，后台老板是柯天影。我师娘胡素琴是演风骚旦的，在《倾国倾城》中演皇后一角。正场花旦是徐纫秋，人很文雅。还有一个花旦是徐素英。记得拜师没几天，老师看我比较聪明，就让我在《倾国倾城》中扮演太子一角，由老师口传，教我12句普通话，还对我讲了规定的情景和如何表演。老师对我讲了情节，我上台后居然一点也不怯场，台词没有讲错一句，而且讲到“叔父你要救国民啊”的时候，双脚朝地上一跪，双手抱着叔叔的脚，眼泪夺眶而出。顿时台下一片唏嘘。我初上台就演得这样成功，从此班子里童子生一路角色基本上都叫我演了，特别有时戏中演到“开堂子”时，我就更能发挥特长，因为剧中人要唱小调，而我各种小调都会唱几句，像“宁波文戏”——《哭老公》等，我一个人就要唱五六出，所以我在表演方面，实际是在文明戏时已打下了一些基础。后来这个文明戏班子进入大世界演出。大世界的四个楼面，从一楼到四楼，各种戏曲都在这里演出。当时艺人可以互相串场观摩。我就像老鼠跌进了白米囤，一有空就往各个场子跑。什么京戏、绍兴戏、宁波滩簧，我看了都会哼上几句。
凌：你们那时有工资拿吗？
杨：我刚拜师时是没有工资的，但唱堂会可以拿到4角钱，工资是直到后来要离开老师的时候，才有3元的月规钱。拿到钞票时心里高兴得无法形容，自己一个铜板也不舍得用，全部贴补家里。
凌：您这么孝敬家里，难怪儿子也这么孝顺，都是言传身教啊。那么后来呢？
杨：“八一三”后，上海时局混乱，老师就离开了原来的班子，准备去跑码头。因为我年纪小，又是个姑娘，带着不方便，就把我托给王呆公带班的戏班子，后来又转到了蒋呆儿的班子里去。我在文明戏里前后共演了3年左右，共事的演员花旦有张翠霞、钱爱丽，小生有王君玉、胡君安，其他演员还有范素琴等。我是小孩，当然艺术上经常受到他们的教导和指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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