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祖望(字绍衣,号谢山,1705-1755)在《宋元学案·象山学案》说:“程门自谢上蔡[良佐]以后,王信伯[苹]、林竹轩[季仲]、张无垢至于林艾轩[光朝],皆其前茅,及象山而大成……”①换言之,张无垢属于由程明道经谢上蔡至陆象山(名九渊,字子静,1139-1192)的心学传统。②朱子在讨论《论语·学而篇》第二章“有子日其为人也孝弟”时也明白表示:“圣门只说为仁,不说知仁。上蔡一变而为张子韶。上蔡所不敢冲突者,张子韶出来,尽冲突了。近年陆子静又冲突出张子韶之上。”③加以张无垢与禅师大慧宗杲(字昙晦,号妙喜,又号云门,1089-1163)密切交往,且对佛法多所肯定,尤犯朱子之大忌。至于陈了翁的思想渊源,全祖望在《宋元学案·陈邹诸儒学案》说:“私淑洛学而不纯者,陈了斋、邹道乡[浩]也……了斋私淑涑水、康节,学徒最盛;建炎后,多归龟山。”④张无垢有“心即理,理即心”之说,⑤这是典型的心学命题,在形式上与陈了翁“人心即道心,道心即人心”之说颇为类似,或许这正是窦从周引述陈了翁此言的理由。朱子在对话中所表现出对张无垢的不满,或许也可以从这个背景去理解。在这个对话中,朱子对张无垢--以及窦从周--的不满主要有两点:第一点是,心学所主张的“心即理”说有混淆善、恶(或天理、人欲)的危险,所以朱子在答语中特别引述伊川“人心,人欲;道心,天理”之语,强调要精察天理与人欲之界限,并且“专一守着一个道心,不令人欲得以干犯”;第二点是,朱子反对以道心为未发,以人心为已发,所以反问窦从周说:“然则已发者不得谓之道心乎?”换言之,对朱子而言,道心与人心只是心的两个面向,均为已发。这是对“道心与人心”的心性论解读。
朱子的这种解读与明儒罗钦顺(字整庵,1465-1547)的解读适成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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