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瑗、孙复、石介三人一般被称为“宋初三先生”,学界多认他们为“理学先驱”,即他们的思想对宋明新儒学的形成有重要作用。
首先,“宋初三先生”的思想有其特殊的时代背景。在政治上,边患频仍,女后干政,党争蜂起,中华正统和皇权至上都受到威胁,朝臣内部也因政见不同而党同伐异;在经济上,灾荒连年,兵事不断,民生维艰,宋朝为振兴财政而采取休养生息、屯田务农、改革榷法等政策;在文化上,佛老日盛,重文轻武,骈文流行,以儒道为己任的士大夫们力图通过推行书院教育立师道、兴儒学,更推尊古文以对抗骈文。“宋初三先生”也参与其中,这是他们思想诞生的重要背景。
其次,具体来说,胡瑗在解《易》的过程中大胆疑经,以儒言理,对形上学问题关注较多,对“理”的概念多有阐述;在其《尚书》学思想中,批驳传疏,以经解经,注重阐发“皇极”为本和五常取中而行的思想;在《春秋》学方面,则认为不用日月其实不明,倡尊王抑霸之说;在对《中庸》解释的过程中,他以性情学说贯之,认为至愚之人皆有善性,忠恕之道也不远人情,但需注意的是,他的人性论并非彻底的性善论,还具有性三品说的痕迹;在教育思想方面,主明体达用、分斋教学的理念,一生大部分时间都在参与教学实践,培养了大批人才;除此之外,他的音乐造诣颇高,主以尺生律之说,对《论语》也有一定的看法。
孙复的《春秋》学思想远承公谷,近取陆淳,也受到范仲淹的影响,认为《春秋》多贬而少可,怀疑经文,驳弃传疏;在道统方面,认为佛老虽患,但根本已固,不能完全将佛老驱逐出中国,他还区分佛老与儒学“无为”概念之差别,而他的道统谱系则相对比较驳杂;除此之外,他认为文道关系是道为本、文为用,在教育方面也重视教化,且认为教育要以儒道为本。
石介的易学思想对孔子之后易学传承的谱系有所梳理,并据此作出今之易学,出于费直的论断,在解《易》的过程中则多以儒理解释,而且对经文持信任态度,不似胡瑗、孙复多怀疑经典本身;在古文思想方面,石介积极参加古文运动,认为为文要以儒道为根本,且提出文必有源、文本诸识等看法;除此之外,他排斥佛老,树立道统,在《春秋》学方面也有与其师孙复不同的特点,倡有褒有贬之说。
最后,根据上述“宋初三先生”思想的研究,可结合三先生弟子及其传承情况和历代学者对他们的评价,对“宋初三先生”的学术地位作一客观合理的评价。从三先生弟子及其传承情况看,胡瑗之弟子最多,有继承其关注形上学方面的趋势而发扬儒家形上学之路向,以程颐为代表;有继承其性情之说而发挥儒家心性学说之路向,以徐积为代表;有继承其经学思想而固守师说之路向,以孙觉为代表;有继承其重时务之学而重政治实践之路向,以刘彝为代表。孙复和石介的弟子较少,但孙复之《春秋》学经过朱长文传到南宋《春秋》学大家胡安国,亦可见其学术脉络。更需要注意的是,有些三先生的弟子还参与了其他学派如二程理学、荆公新学等,据此也可看出宋初学派间的交流融通。历代学者如北宋之欧阳修、范仲淹、司马光等,南宋之朱熹,金代之党怀英,明清之黄宗羲、全祖望等对三先生均有评价,从这些评价中可看出,理学未盛之北宋初和金代,多从经学、教育角度评价三先生之功绩,而理学发达之后,则主要以朱熹之评价为标准,即主要从三先生对理学的贡献角度评价,《宋元学案》亦主要沿袭之。
总之,在笔者看来,“宋初三先生”在唐宋儒学转型过程中有其重要的作用,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第一,诠释经典方面。在经典范围上既重视“五经”又开始关注“四书”,在解经风气上从信奉传疏到怀疑经传,在解经内容上从以三纲五常到形上性命解释;第二,道统排佛方面,在道统谱系上较为庞杂,在道统人物评价上提高了孟子和扬雄的地位,在排佛老方面既从现实危害角度排佛叉开始从概念理论角度排佛;第三,在形上心性方面,胡瑗提出和重视“理”的概念,他的心性学说具有一定的杂糅性,其弟子徐积的学问具有“心学”特色,孙复和石介也有一些对心性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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