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利七世继位——登基——新君疑忌约克宗室——伦敦狂欢拥戴新君——加冕——汗热病——召开国会——王位限定继承权——国王大婚——叛乱——民情不洽——兰伯特·西蒙内尔——爱尔兰叛乱——勃艮第公爵夫人密谋——兰伯特·西蒙内尔入侵英格兰——斯托克之役里士满伯爵博斯沃斯一战克捷,乾坤落定。王师尽殁,国王殉社稷,破亡残卒溃不成军。将士骤然大捷、喜不能抑,群起推戴其凯旋统帅,称尊即位。“亨利七世万岁”呼声响彻沙场各处,发乎自然,不待谋而众意同。理查德国王在战役中佩戴的王冠遗落于骸骨中,为威廉·斯坦利爵士获致。斯坦利将王冠奉于胜利者头上,令军前举戴稍具体统。亨利本人尚未汲汲干求大位,但他即刻接受奉上的大礼,未有片刻犹疑。他已身居幸运的巅峰,必须排除万难、当机立断。此公想必久有成算在胸,一旦野心驱策、王业炳勋,决断自然不在话下。亨利称孤道寡,自当不乏理据。然而,凡此种种理据,无论衡以公义、抑或较以政略,无往而非窒碍。多年来,兰开斯特宗室党羽奉亨利为传人。然而,普遍认为此说牵强过甚、王权依据薄弱。亨利干取大位,从来未能明白界定王权要求的可靠依据。他公然破坏继承序列,未闻国民选举推戴。确实,国会经常认可兰开斯特诸王的王位资格。不过,这些投票几乎没有什么权威性,无非阿附在位君主的家族而已。随着兰开斯特宗室最近丧邦于约克宗室之手,这些议案相应撤销。明哲保身之徒为和平着想,也乐于屈身侍奉任何既存权威、不欲兴灭继绝。他们声称,兰开斯特宗室死灰复燃,则君统继承翻覆无定、多生枝节。何况,纵然兰开斯特堪居正朔,亨利亦非其宗室嫡裔。兰开斯特党羽奉里士满伯爵为首,原因无非党性偏执、不甘屈膝敌党。诚然,亨利的母亲、里士满伯爵夫人乃是萨默塞特公爵的独生女和继承人,出自兰开斯特公爵约翰·根特一系。不过,萨默塞特自身即为庶子、通奸所出。虽然理查德二世殊恩授权,经国会裁可,特许庶子扶正;然法案可曾准许小宗继承大位,仍然有充分理由质疑。上谕所许殊恩,已经充分枚举、明确排除王国继承权。Rymer, tom. vii. p.849. Cokes inst. 4. Inst. part 1. p.37.兰开斯特一朝之定国本,萨默塞特小宗从不与闻。非待嫡裔尽绝,无人留意小宗疏族的继承资格。尤犯众怨者,亨利宗室血统源自其母;而里士满伯爵夫人仍然在世,继承资格显然优于亨利。无论仅仅考虑理据,还是从近年来爱德华四世颇得人心的统治出发,约克宗室的继承权普遍更符众望。亨利拟议联姻约克宗室传人伊丽莎白公主,将继承要求嫁接到约克宗室上。他庄严承诺大办婚事,认为以往的成功主要有赖于此。不过,许多理由阻止亨利采取这样的权宜之计。他明白:如果仅仅以王夫身份登基,权力就会非常有限。亨利所欲不在礼仪君主的虚衔,而在附属于君位的实权。如果公主先他而死,没有留下后嗣,则大位自然归于公主血亲近支,亨利理应逊位让国。即使天佑御榻、子孙昌盛,诸王子孝敬父亲的虔诚与干取大位的野心孰胜孰负,亦难逆料。确实,召集国会、通过法案、授亨利终身王冕,并非难事。不过,亨利心里有数:血亲继承的资格比一次会议的权威强得多。Bacon in Kennets complete History, p.579.这样的会议总是受到暴烈的党争挟制,更多地受到事态的急迫需要驱使、很少会考虑理据或公益。亨利还可以把王位要求建立在第三个基础上:他战胜了目前占据君位的理查德。不过,理查德自己就是公认的篡位者。何况,亨利的军队大抵是英国人,不可能据此建立征服英格兰的权力。伸张征服者的权力,引申的意义可能就是建立绝对君权、废止英国人的权利和特权。Bacon, p.579.干犯举国众怒,莫此为甚。诺曼人威廉虽然统率强大的外邦常胜军,一开始就拒绝众矢之的的征服者头衔。他不到根基稳固,绝不冒险启用如此横暴而危险的头衔。不过,亨利明白:权力还有一种基础,也就是事实占有。事实占有多多少少类似征服的权力,勇武和干练足以久据王位。亨利四世有例在先:他没有更好的理据,就平定了众多叛乱,和平传位于子孙。他注意到:虽然约克宗室资格居优,兰开斯特王朝仍能享国三代。若非亨利六世暗弱不堪其任,鼎之轻重未可问也。亨利根据近来的经验,决意径自据有王权。他昭示敌党:只有武器的力量和战争的胜利才能驱逐他。他断然以兰开斯特宗室继承人自居,不容置疑。他希望:这个权力有兰开斯特党羽的青睐、辅以他目前的实力,可以保证他始终享有不受约束的权威。亨利的意图建立在明智的政策,甚至某种必需之上,因此没有面对多少责备。不过,他的一切举措和方略还有另一种动机,无法依靠同样的借口辩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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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谟代表作——历史著作《英国史》,国内读者鲜有人知。该书创作历时15年,全书超过100万字,自首版之后迄今已再版超过100次。这部讲述了从罗马到不列颠时代再到光荣革命的英国历史巨著,被法国启蒙思想家伏尔泰称为“是迄今所有的语言文学中写得最好的”,而史学大师爱德华·吉本也因此书称休谟为“苏格兰的塔西佗”。
不过,这部已经问世300余年的经典史学著作对于中国读者而言却是姗姗来迟的,直到今年年初,吉林出版集团才根据此书的古腾堡授权英文原版翻译、出版(译者为刘仲敬)了这部书的前两卷:《英国史Ⅰ:罗马—不列颠到金雀花王朝》、《英国史Ⅱ:安茹王朝、兰开斯特王朝、约克王朝》(全书为六卷),这也是休谟《英国史》在中国的首个中文译本。
如今,在英国爱丁堡皇家哩大道上,矗立着手持长卷、身穿古希腊式长袍的休谟青铜塑像,他光着脚,眉头紧锁,不知他是在思索人类那复杂的人性,还是在疑问着自己已经用纸、笔铸就的历史。“太阳每天都从东方升起吗?”
——休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