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习惯性的坐在电脑前。<br> 当我在“情感聊天室”对着一个叫“梅已逝”打上“你好吗?”几个字时,那边一连串地回复道:“我不好”。我问道:“为什么不好呢?能说说吗?如果你想说的话。”<br> 我没有想到,在我还没有来得及切入正题的时候,谈话就这样开始了。她说她从来就没有想到过离婚,随即这样的一句话进入了我的视线:“21年的婚姻转眼间说没就没了,就像是一场破碎的梦。”<br> 在鄂西北,一个四围群峰逶迤、据汉水达荆湘的地方,有一个县城史称“五丁於蜀道,武陵之桃源”。1963年夏的一天,我就出生在这里。第二年,国家为建设第二汽车制造厂(现东风汽车公司),在这里设立了办事处。<br> 18岁那年,风华正茂的我在读高三,成绩优异,前途璀璨。很多时候,我和最要好的同学在傍晚时分,一次次地站在莽莽苍苍的大山之巅,看滔滔逝去的汉江之水,幻想着走出这儿情景。<br> 尽管我们曾经设计过自己美好的未来,但生活总是以我们全然没有料到的另一种形式出现在我们的面前,也许——这就是生活。<br> 在我接到录取通知书的前一个星期。母亲病重了。治病,一下子让本不富裕的家庭捉襟见肘起来。<br> 此时,距离县城30公里的自古就有“南船北马、川陕咽喉、四省通衢”之称的十堰,一个国有企业要面向社会统一招收一批工人。<br> 刚刚成年的我,面临着人生中的第一次抉择!整整两个星期,我都是在痛苦与不甘中度过的。<br> 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为了正在上初中的弟弟,妹妹。不顾父亲的强烈反对,我毅然报了名,通过考试后进入厂子参加工作了。<br> 春去春来,转眼三载。<br> 我的婚姻问题还是没有着落。眼看着自己周围的姑娘、小伙们一个个的都成双成对地领了结婚证,父母也开始着急了,这时,厂子里的一位好心的大姐给我介绍了同厂的海。<br> 我们原本是一个厂子的,但不在一个车间。两个人都喜欢文学,曾经作为厂里的宣传骨干一起参加过市里的培训,当时,我喜欢海的上进,海爱我有才华,也许是缘分未到,也许是其他的什么原因,总之,两年多的时间里,谁也没有“越雷池一步”。<br> 这层窗户纸被捅破后,我和海自然而然地牵起了爱恋的手。一年后,在双方亲戚朋友们的急切催促下,我们步入了婚姻的殿堂。<br> 我们两人都不在本市,房子成了一个最大的障碍。厂里只有单身宿舍,像我们这样工龄短且没有高学历、没有职称、没有行政级别的根本就没有分配房子的可能。父母不想我和海两个人为难,就和在市里居住的我姑妈商量了一下,姑妈腾出了一问不足二十平方米的小房间。在表弟表妹的帮助下,将我以前在家的单人床和弟弟的一个单人床用车拖来,勉强平放在一起,然后用一块漂亮的花布把四面的墙从上到下遮上,将屋的顶棚用塑料花、气球挂着。同时将各种好看的瓶瓶罐罐,及一些饰品都摆在屋子的空处,这就是我们的新房。虽然什么都没有,但我的心里依然充满了甜蜜。也许,这就是刚刚步入婚姻中的大多数的女人心态,只要有爱自己的人,即使什么都没有,也安然幸福。<br> 想不到,这样在简陋中的平淡的幸福也仅仅维持了两年多,我们的“新房”就因为表弟要张罗婚事而告急了。<br> 当时,我已经怀孕了。<br> 父亲说:“我把家里的房子卖掉,再和亲戚借点,在城里给你买房子吧,”我们两个人说什么都不同意。毕竟父母年纪一年比一年大了,还要供妹妹读书。这个房子,是他们的命呢。我们怎么好意思连累他们二老啊,而且都很年轻,况且在姑父姑母家这里也不是长远之计。<br> 于是,我们俩请了几天假在附近找房子,但哪里有房子啊?没有办法,我们只能在郊区找了个只有十多平方米的小房子,说是房子,其实只是从正房接出来用做存放杂物的小仓库,但也只能这样了。那是一段难忘的日子!每天,我们两个人下班之后他用自行车驮着我骑上三十多分钟。每次在对于未来会是什么样子进行谈论的时候,我们不敢去想。我肚子里的孩子在一天天地长大,可是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有自己的家?什么时候才能拥着彼此恬静地睡去?这在常人眼中是多么简单的要求,可对于当时的我们却是这么的遥不可及。<br> 结婚后的第三个春节,是我最难忘的。当时我的母亲要我们回去过(因为前两个春节我们是到他家过的),但我的身体不方便,就没有回去。可是在大年三十上午,他家里托人捎信说他的父亲病了,要他回去看看。我告诉他:“我没事,你就放心去吧。”他告诉我,晚上一定回来,要我等着他回来做饭。他走了,我的心空荡荡的。我都不记得自己是如何拖着不便的身子准备了一大桌子菜,如何包好了饺子等着他,那可是属于我们两个人的第一个春节啊。天都很黑了,窗外已经是万家灯火,爆竹声声了,我就更加想他了。肚子里怀着快要降临的孩子,心爱的人又不在身边,这种滋味,真是说不出来啊!<br> 我迫不及待地穿好衣服走到几十米远的路口去等他,也不知道在风里站了多久,房东大娘心疼地说:“丫头,你别等了,怪冷的。大娘给你瞅着,他回来了我告诉你”。我说:“大娘,我没事,一个人在屋闷得慌。”大娘摇着头并叹息着,进了屋。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朦胧中,远远看见他来了,我也不顾身体如何了,就急忙往前“跑”去,他还没有把车子放稳,我就扑到了他的怀里,哽咽着:“你终于回来了,我已经把饭都做好了,还包了饺子,就等着你了”。这时候,他也哭了,他说梅子,跟着我你受苦了……<br> 说出来你都不信,儿子生下来以后,我连月子都没有坐满。看着他每天在厂子里累成那样,回来又要给我做饭,我实在不忍。于是第七天我就下地了。那时候没有人帮我,孩子一离开怀又总是哭个不停,我几乎是整日整夜地抱着儿子在狭小的屋子里溜达,实在支撑不住了,就把孩子放在床上不管了……终于,孩子一天天大了,能跑了。可是我们十多平方米的空间越发显得不够用了。我们一家三口在这里整整住了八年。八年,那是什么概念啊!抗战都结束了,可是我们胜利在望的日子却遥遥无期。那时儿子都已经一米多了,还和我们睡在一个床上,床太小,我就把床向外拉出一些,然后在墙与床之间的地方垫进去一些硬一点的东西,上面铺上被褥,只当是给床加宽了。<br> 再后来,丈夫调离了这个县城,而我的调离手续却迟迟办不了。我们开始了两地分居的日子。这时,我更难了,里里外外都是我一个人了。上班、下班,送儿子、接儿子。做饭、洗衣,什么活都落到了我一个人身上。他每个月能回来一次就不错了。<br> 直到2000年的时候,我们的境况有了实质性的转机。他由于业绩突出升迁到集团公司总部任中层领导干部,我也办理了调转手续。我们搬到了新家,家里的生活负担减轻了。这时候,他的应酬明显地多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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