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法即是佛法有人问赵州禅师:“什么是佛祖西来意?”赵州禅师回答:“庭前柏树子。”当我们误认为赵州禅师将佛比做身外的“柏树子”时,圣严法师却教诲道:“佛就像那庭前柏树一样熟悉,我们每天晚上抱佛人睡,早上又跟佛起床,只是自己不知道罢了。”所以,处处踏实处处是,处处自在处处活泼。
禅宗禅师有句名言:“青青翠竹,悉是法身。郁郁黄花,无非般若。”在天地自然之间,处处都有禅机。成佛的智慧,不离世间一切。世间法就是佛法,任何学问,任何事情,都是佛法。
有一则禅宗公案这样说:宋朝与苏东坡齐名的一位诗人,名叫黄山谷,跟晦堂禅师学禅。他的学问好,但是跟着师父学了三年还没有悟道。有一天他问晦堂禅师:“有什么方便法门告诉我一点好不好?”晦堂禅师说:“你读过《论语》没有?”黄山谷说:“当然读过啦!”师父说:“《论语》上有两句话:‘二三子,以我为隐乎?我无隐乎尔!’意思是说:‘你们这几个学生!不要以为我隐瞒你们,我没有保留什么秘密啊!早就传给你们了。”黄山谷一下子脸红了,又变绿了,告诉师父实在不懂。
老和尚一拂袖就出去了。黄山谷哑口无言,心中闷得很苦,只好跟在师父后面走。这个晦堂禅师往前走,没有回头看他,晓得他会跟来的。走到山上,秋天桂花开,香得很,到了这个环境,师父就回头问黄山谷:“你闻到桂花香了吗?”黄山谷像是被师父一棍子打蒙了没有回答。师父在前面大模大样地走,不理他,他跟在后面,就像小学生挨了老师处罚一样,心里又发闷,这一下,老师又问他闻没闻到桂花香味,他当然把鼻子翘起,闻啊闻啊,然后说:“我闻到了。”师父接着讲:“二三子,以我为隐乎?我无隐乎尔!”这一下他悟道了。
黄山谷为什么悟道了呢?是因为大千世界处处有佛,处处都显示佛的境界,一个人只有用自己的心去感悟,才能真正体悟到佛的境界。
黄山谷是幸运的,因为他有一颗心和一双慧眼。真理往往为开放的心灵打开,大千世界,佛法充盈其间,禅意无处不在。翠竹黄花皆般若,世间法皆是佛法,一个无心的人只能看到平淡无奇的一切,而一个有心人却能够从中汲取智慧。因此,多观察世间万物,多留意身边的一切,多体悟一切,只要你有心,就有可能从中体悟到佛法。
国学大师南怀瑾有一首禅诗:“世界微尘沤沫身,悬崖撒手漫传薪。黄花翠竹寻常事,般若由来触处津。”禅机禅韵就在生活中的每一个角落,当我们用心去感悟的时候,佛祖就在身边,这时候,我们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修行。
就像圣严法师所言:“我们做任何事情,都可以是禅修,也就是说,我们做的一切事情,没有一件不是修行。”既然生活中每一件事都是修行,那么保持一颗平常心是非常重要的。保持一颗平常心,不执著于偶像,平常看待世间事却不乏虔诚。心无杂念,将功名利禄看穿,将胜负成败看透,将毁誉得失看破,就离佛就更近了一步。
禅不可说,一说就错禅是什么?所有关于禅宗的困惑最终仍然会回归这个问题。
而这个问题的永恒答案则是“禅不可说”。
很多人指望从典籍中悟到禅的“本来面目”,圣严法师却说,他们往往会被多姿多彩争妍斗艳的指阵所迷,或者陷入文字障中不能自拔而又不自知。
摩诃迦叶面向佛祖,微微一笑,自此得悟禅机至理,继承了佛陀的衣钵,这相对无言中满含的禅机并非凡尘俗子所能领悟;以无言得来机缘的也并非摩诃迦叶一人,中国禅宗二祖慧可也是如此。
公元536年,达摩祖师觉得应该离去了,便召集弟子准备从中选出合适的人选继承自己的衣钵。
达摩祖师说:“你们谈谈自己的悟境吧!”道副说:“依我的见解,不要执著于文字,但也不离于文字,这便是道的妙用。”达摩说:“你得到我的皮毛了。”总持比丘说:“依我现在的见解,犹如庆喜看见了佛国,一见便不需再见。”达摩说:“你只得到我的肉了。”道育说:“四大皆空,五蕴非有,依我所见,并无一法可得。”达摩说:“你得到我的骨了。”最后轮到神光慧可,他只是作礼叩拜,然后仍回到原位,并未说话。
达摩说:“你得到我的真髓了!”于是,神光慧可成为禅宗二祖,接续了达摩祖师广度众生的事业。
仿若拈花一笑刹那间的灵光,并非刻意故弄玄虚。此中道,只有道中人能懂。
圣严法师曾经说:“在禅的传统里,究竟真理,也就是第一义谛,有时候会被比喻为月亮,而人们所熟知的一般真理,则被喻为指向月亮的手指。
有人看到月亮,于是用手指指给其他还没有看到月亮的人看。如果那些人看的是手指,而不是月亮,那么他们还是没有搞清楚‘手指不是月亮’。文字、语言、思想以及概念就像手指,只能表达第二层次的真理,但却能指向究竟真理。最究竟的真理叫做心、本性或是佛性,那是每个人必须去亲自体验、无法言说的。”所以,历代禅师们都只能尽量突破语言的极限来向世人说明究竟何为“禅”,但就如人饮水一般,冷暖尚须自察。可是,还是有一些人,刻意追求禅的本义,以至于方向大大偏离。
有四个和尚为了修行,参加禅宗的“不说话修炼”。
四个人当中,有三个道行较高,只有一个道行较浅。由于该修炼必须点灯,所以点灯的工作就由道行最浅的和尚负责。
“不说话的修炼”开始后,四个和尚就盘腿打坐,围绕着那盏灯,进行修炼。几个小时过去了,四个人都默不作声。
油灯中的油越燃越少,眼看就要枯竭了,负责管灯的那个和尚,见状大为着急。此时,突然吹来一阵风,灯火被风吹得左摇右晃,几乎就要灭了。
管灯的和尚实在忍不住了,他大叫说:“糟糕!火快熄灭了。”其他三个和尚,原来都闭目打坐,始终没说话,听到管灯和尚的喊叫声,道行在他上面的第二个和尚立刻斥责他说:“你叫什么!我们在做‘不说话修炼’,不能开口说话。”第三个和尚闻声大怒,他骂第二个和尚说:“你不也说话了吗?太不像样了。”第四个道行最高的和尚,始终沉默静坐。可是过了一会儿,他就睁眼扫视其他三个和尚说:“只有我没说话。”这四个参加“不说话修炼”的和尚,为了一盏灯,先后都开口说话了;最好笑的是,在指责别人“说话”之时,他们都不知道自己也犯下“说话”的错误了。他们只看到了禅宗大德们参禅的外在形式,却并未真正领悟其本义。
有人问鼎州大龙山智洪弘济禅师何谓“微妙的禅”,智洪禅师回答:“风送水声来枕畔,月移山影到窗前。”一切都是自然中景,景中的禅机禅韵只待有缘人来参。禅如明镜一面,可以照明心境;禅是夜灯一盏,可以指引心路。
唐代僧人皎然曾作一首《闻钟》:“古寺寒山上,远钟扬好风。声馀月树动,响尽霜天空。永夜一禅子,泠然心境中。”千年古刹居于寒山之上,万籁俱寂的月夜只有钟声萦绕,袅袅余音在布满秋霜的萧瑟与肃杀中回旋,此中孤寂却映衬着禅法的万古澄明,此间灵境更是契合了禅僧无边宁静至上空明的心境。
钟声月色,灵境慧心,此中的禅,你悟了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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