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师生:孔子和他的弟子们》:
樊迟的专业技能也很了得。他给老师驾车,那次孔子游舞雩台,就是樊迟做司机。给孔子驾车,就相当于今天部长的专业司机那样,荣耀而有身份。可不是今天赶马车的,“御”可是那时的六种专业技能之一。
樊迟要从孔子的政法大学转到农业大学,折射出的问题并不简单,暴露了孔子教育中的一些明显缺陷:
孔子的教学内容,缺乏系统性、稳定性、一致性,让学生困惑不解。教学中的核心问题,老师说不清楚,学生更是觉得云山雾罩。在樊迟看来,与其学这些不切实际、大而无当的理论,还不如去学些实实在在的东西。
即使孔子只讲政治,樊迟提出学农业,也不该骂樊迟为小人。子贡向孔子问政,孔子你不是把“足食”放在第一位的吗?中国当代伟人邓小平,不也说过类似的话嘛,搞好政治的第一要事,就是解决老百姓的菜篮子问题。那么,如何“足食”,就是一个科学研究的问题。这是孔子知识上的一个盲点。如果孔子真正意识到樊迟所提问题的重要性,送他出国留学,然后任命他为孔子学院的农业系的主任,那么中国一所具有世界意义的大学就真正建立啦!中国这个农业大国也不会发生那么多灾难啦。当然,我们不能用今天的眼光来苛求孔子。
孔子对从事农业是有偏见的。如果不是这样,就不至于在周游列国时出现那幕尴尬场景。《论语·微子》记载,一次子路掉队了,遇到一位老人问:“您看见我的老师了吗?”老人说:“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孰为夫子?”老人把木杖捅在地上,开始除草,没再搭理子路。老人的话里透露出,他见到了孔子,但不承认他是“老师(夫子)”,因为他不仅不从事劳动,连最基本的农业知识都没有,麦子和谷子都分不清楚。老人的话也许有些局限性,但是孔子对从事农业的态度也是值得反思的,在农业社会里,懂点儿农业知识,应该是一个公民的必要知识,更不要说一个政治家了。
对樊迟要转专业这件事,后世学者,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很多持批评的态度。比如鲍鹏山先生认为,这个樊迟也太不会“善假于物”啦,面对孔子这样一位大圣人,不去问如何修养道德,如何做学问,如何治国平天下,却去学种菜种地。要知道,我们对孔子的崇拜,跟樊迟对老师的体验,可能大相径庭。俗话说,距离产生美,相隔几千年的时空,几千年的宣传,孔子在人们心中已经被神圣化了。可是,樊迟天天看到自己的老师,老师对同样问题的答案前后不一致,学生有困惑,老师也不能解释清楚。特别是,樊迟还是老师的专职司机,老师的一言一行,都看在眼里,没有觉得跟普通人有什么两样。用个现在的比喻:那些高官,你能看到的是他西装革履坐在主席台上作报告,电视里被前呼后拥地视察工作,当然我们普通人会对这些高官产生敬畏心理,人家多牛!可是,假如你是这些高官的司机,感受就大不一样,可能看到袜子穿不好,早上不能按时起床,来不及刷牙,就匆匆忙忙坐车往单位赶。见了这些高官,你还会觉得他们高吗?这就是为什么当今社会存在一个普遍现象,专职司机往往得到高官的特殊照顾,因为他们啥短处都被这些司机看在眼里,啥秘密都瞒不过这些司机,你不对司机好一点儿,他们指不定哪天把你的事抖搂出去。樊迟这个专职司机,零距离看孔子,可能与我们今天的观感有天壤之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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