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的“中国热”既不同于法国,也与英国有异。上流社会对于中国情趣的热衷,大体上与英、法两国相同,但民间几乎从未出现过法国那样的狂热。然而,德国的学者对中国的关注和研究,不但远胜英国人,而且在时间上还早于法国人,当莱布尼茨潜心研究中国并取得相当成就时,法国尚无非教会的学者对中国给予认真的关注。如果说,法国人对于中国的关注,隐含着对社会发展方向的探讨,因而始终伴随着激烈的论战,宗教色彩和政治色彩都相当浓烈,那么,德国人对中国的研究就相当超脱,多数学者基本上是把它当作纯粹的学问来研究的,他们彼此虽有交流,但少有争论,更没有形成相互对立的两种看法。这种情况当然与德国社会发展滞后于法国有关,从政治上说,德国尚未实现统一;从经济上看,德国社会离资本主义也比法国更远些。“中国热”在德国不是一股潮流,更不是一种运动,因此,它对德国的影响主要显现在某些哲学家和学者身上,并未对整个社会造成震动。①
在德国,莱布尼茨及其弟子沃尔夫、杰出的思想家赫尔德,于理性主义笼罩欧洲大陆时,带上了理性的眼镜,审查了他们对中国感兴趣的一切,也把中国法律文化纳入他们的视域和视角,从而造成一种典型的从自己看别人即从西方看中国的文化共识现象。莱布尼茨赞美以维持公共秩序为目的的中国道德,并从中国发现了他的理想。在老师的影响下,沃尔夫坚信一切道德政治都不能与中国人的原则相比拟,成为孔子的殉道者。但到了赫尔德那里,他却异常尖锐地宣告“道德政治乃是中国这块土地上人类理智幼稚的尝试”。这之后,这种与“崇拜中国文化”的欧洲主流截然相悖的反调,一直传播到世纪转换时期的黑格尔,乃至当代的韦伯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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