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格拉斯对历史的探究总在对技术变迁的审查中具体而微,他似乎不断寻觅能容许特定发展偏离航线(意义在场却未被激活)的情境,力求并置技术、观念和艺术,却从不以笼而统之、居高临下的综合为其归宿。恰恰相反,大部分作品都展现出一种悲剧性的断裂,一种兴许只能间或靠希望加以克制却永远难以彻底救赎的紧张。《Nu.tka.》(1996),另一件精致装置,尤以折磨人的断裂为其标志,音带脱轨,焦点游移,直至庄严的明净戴着疯癫的面具悄然临近。扭曲的投影为我们勾勒出温哥华岛壮丽的海岸线,而18世纪各为其主(分别代表西班牙和英格兰)的两位船长和殖民者却自顾自地疯言疯语。《困囿》(Le Détroit)(2000)讲述“困囿黑暗”的鬼屋故事,16毫米黑白胶片的两种版本(正片,反转片和负片)对向投影在半透明的幕布上。每一侧都由相应版本统治,但半透明的幕布却制造出特殊的视觉效果:两面看起来都被冲洗得有些褪色。这种影像放射出鬼魅般的无色光芒,可以说是幽灵现身。定格也各行其是,酝酿瞬间的光晕,为每个动作衬上幽灵般的回响,似乎无时无刻不在预示着什么。鬼影愈发浓重了。对幽灵式思考或者“幽灵学”(道格拉斯在2002年论著《Suspiria》中尝试使用此术语)的兴趣在道格拉斯的很多作品之中徘徊不去,包括2005年的装置作品《无法慰藉之记忆》(Inconsolable Memories)(翻制于托马斯?古铁雷斯?阿莱亚(Tomás Gutiérrez Alea)1968年拍摄于古巴的《未开发的记忆》(Memoriasdel subdesarrollo))。两部作品的主角都是一个亲历移民浪潮仍选择留在哈瓦那的人物。阿莱亚电影的场景取自1961-1962年间,那时有大批古巴人背井离乡;道格拉斯作品中的主角则孤身飘荡于二十年后的同一座城市,正值马列尔偷渡事件(大约十万古巴人迁居美国),他因为收到国外寄来的一个包裹而被捕,四年后才得以越狱而出。他想重拾曾经的自我,找回昔日的世界,最终却只能沦为游魂(身边每个人都以神秘的方式影射他人)。哈瓦那也变成一座重影城市。
……
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