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原始资料的批判性分类
让我们设想一下:分类明确的或者与某一特定主题相关的所有文献,经过前述的工作,都已经被发现了。则我们知道这些文献现在哪里;如果有必要的话,每份文献的文本都已经被复原,而且每份文献都被从文献出处的角度予以批判性核实过了。我们也知道它们来自哪里。但是,依然要去整合被如此这般核实过的材料,而且还要把这些材料分门别类。这是也许可被称作高阶批判(或内证)及建构的预备性工作的最后一步。
任何要研究某点历史的人,首先都必须把他的原始资料分门别类。只有被以一种理性的且便利的方法整理过了,那些核实过的资料方才能被充分利用。整理资料是历史学家这一行中明显卑微的,但确实是很重要的一部分。那些已经学会如何进行此项工作的人,因此就抢得了先机。换言之,他们自己干得少,但所获多;相反,其他人在浪费着时间和劳力;那些不会整理资料的人,面对着他们自己所累积的大量无序的笔记、摘要、副本和只言片语,有时候都会窒息的。有些忙碌人士,耗费终生去肩扛那些建筑材料,然而却不知道该把它们放到哪儿去;我们觉得他们那么做就是在扬起那令人目盲的灰云。
Ⅰ.我们在此不得不再次坦承:这初始的、天然的冲动并非是最正确的。绝大多数必须要用到大量文本的人.其初始冲动都是从那些文本中摘抄笔记;一条接着一条地摘抄,就为了他们好通过这些笔记来研究那些文本。许多早期学者(我们有他们的文章)靠这套系统工作,而且绝大多数没有得到预先诫告的初学者们也那么做;初学者们像早期学者一样,保存着笔记本,并且不断地并渐次地添写着关于他们所感兴趣的文本的笔记。这种方法是完全错误的。所搜集的材料迟早都必须被分类;否则,当偶尔要分别处理关于某一点历史的材料时,就必须把一整套笔记本从头读到尾,而且倘若要处理些新细节,这一艰辛过程都不得不再次重复。如果那种笔记方法一开始似乎就是吸引人的,那是因为它看起来好像节省了时间。但是,这是一种错误的节约措施;最终的结果是大大增加了研究工作的辛苦程度,并且给整合材料带来了巨大的困难。
其他充分认识到系统分类优点的人,已经打算尽可能快地搜集材料,并按一张预先排定好的图表来整理这些材料。为此目的,他们使用了笔记本,这些笔记本的每一页都首先配有着一行标题。由之,所有的同类条目都被放在了一起。这套系统留下了一些缺憾:因为后加的条目并不总是完全合乎所采用的分类表;而且这张分类表,一旦被采用就是刚性的,要修改是很困难的。许多图书馆学家过去常常按这套方案来拟制他们的编目,但这些编目现在被四处声讨。
还有一种更原始的方法,至多只须略微提及。这就是只把这些文献记在脑海中.却不采用书面记录。这种方法一直都被使用着。有着超凡记忆力并且又很懒散的历史学家们,纵容了这一时的念头,结果就是他们的引文和参考文献绝大多数都是不准确的。人的记忆是一台精密的记录仪器,但它是一种精确性不算高的机器,所以那种念头是不可宽恕的。
今天每个人都承认:以单张卡片或小纸条的方式搜集材料是可取的。每份文献的笔记都被书写在活页上,并配有着最精确的可能来源标记。这一技巧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小纸条是可分拆的,这使得我们能以多种多样的组合方式自由地聚合它们;如果有必要的话,还可以改变它们的位置。比方说,我们可以很方便把同类文本集中在一起.也可以把添补的文本归并到它们所属的文献类型中。有些文献,从好几种观点来看都是令人感兴趣的,并且应该出现在好几类中;对于这些文献.分几次把它们登录在不同的小纸条上就够了;或者把它们登录在可能常用的参考书目小纸条上。进而,小纸条这种方法适用于搜集、分类并利用任何规模程度的文献,它是唯一有可能机械化的方法。统计学家、金融家和文学家,与学者们一样都注意到了这种方法,并且现在已经发现了这种方法的优越性。
小纸条的方法也并非完美无缺。每一张小纸条都应该配有精确的参考标记,这些标记涉及到所摘录内容的来源资料;因而,如果一份文献已经被分解在了五十种不同的小纸条,则同样的参考标记必须重复五十遍。相应地,要略微增加书写的数量了。肯定是因为这种无足挂齿的复杂性,某些人顽固地固守着那种低级的笔记系统。再而,小纸条或者活页由于具有某种特别的可分拆性,则很容易让人误人歧途;而且,当一张小纸条丢了的时候,该如何弥补它呢?一开始,没人会觉察到丢了张小纸条,而发现该小纸条丢了后,唯一的补救措施将会是从头到尾直接重做一遍所有已做过的工作。不过在事实上,经验已经指明了多种特别简单的预防措施;通过这些措施,这套系统的缺点被化约至最小值。这里,我们无须详尽解释那些措施。推荐使用同一规格的小纸条和刚性的材料,并且一有机会就把小纸条有序地放在包裹或抽屉里,或者别的什么地方。在这些事情上,每个人都可自由地形成他自己的习惯。但是,最好事先就认识到:这些习惯,因为多多少少是理性的和实践的,则对科学工作的结果有着一种直接的影响。勒南说过,“这些关于私立图书馆馆长资格的要点,构成了科学工作的大半”。这并非太武断的。一名学者会把他的好名望归之于他的搜集方法,而另一名学者则会因不会搜集整理资料而(可谓之)名声扫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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