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必然性,从来不可能绝对重合。因此,卡夫卡感叹道:“从文学角度来看,我的命运很简单。为描绘我梦一般的内心生活的意识将所有别的东西逼到了次要的位置,而且它们以一种可怕的方法变得枯萎,而且不断地枯萎。那个时候,什么别的东西都不能使我感到满意。”①
在卡夫卡这些被卡住了的作品里,一切又都被卡住了:政治、法律、宗教、事业、爱情、人性,甚至连罪恶也被其本身卡住了。
《诉讼》(又译作《审判》)的情节并不复杂:一个晴朗的早晨,银行高级职员约瑟夫.K在自己寓所里,莫名其妙地被捕了。K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来逮捕他的看守也只知道:“你被捕,这是事实。”接着K就去寻找法庭,接受审判,这是对无罪的审判。主人公四处打听,委托律师代讼,他企图向不公正的命运挑战,到头来反而愈陷愈深,最后被判决死刑。他知道“反抗是毫无用处的”。他意识到在这个罪恶的世界里,自己作为其中的一分子,虽然为罪恶势力所害,然而自己也在有意无意地为害他人,因为他也是这个罪恶社会中的一个环节。任何人不可能不犯罪,而审判则不需要理由。
《变形记》写入变成甲虫,但作者一笔带过了“人如何变为甲虫”这一过程,着重写入变成甲虫后的灾难感和孤独感.这是一种被卡住后的感受,正如小说里写道,格里高尔曾被父亲从外面往屋内赶,当时他狠命向门口挤去,“他身子的一边拱了起来,倾斜地卡在门口,腰部挤伤了,在洁白的门上留下了可憎的斑点,不一会儿他就给夹住了,不管怎么挣扎,还是丝毫动弹不得,他一边的腿在空中颤抖地舞动,另一边的腿却在地上给压得十分疼痛。”②但是,作者又将“为什么卡住”这一折磨人的问题扔给读者去思索、体味。人变成甲虫:甲虫便带着人的视角去看人类,它所看到的是一群多么冷漠、多么空虚的芸芸众生;从人的角度看虫性。甲虫就显得更加孤独、恐惧和不可理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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