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1439年前的东部边区
一、公元一千年之前的奥地利
奥地利的历史发端于10世纪后期,当时它是巴伐利亚公爵领((duchy of Bavaria)的一个东部边区。正是在这个时期,位于多瑙河谷的一个地区被称为“东方地带”,拉丁语为“idrra orientalis”,在当时该地的德语中为“0starrichi”。在中世纪早期的书面文献中,“Osterreich”①的对应词最早出现在996年。在11世纪,这个边区有时也被称为“0sterlant”,而“Austria”一词的拉丁语形式于ll47年首次出现在文献中。
虽然l945年之后的奥地利历史学家们竭力论证说,这个边区实际上从来没有被称为“Ostmark”②,但实际上它仍是巴伐利亚宗主权下的日耳曼王国的一个东部边区,即日耳曼人东南边境地带的一个军事管辖区,奥地利的历史就从这里开始。
正如“冰人厄茨”的发现所表明的那样,人类活动早在“奥地利”这一概念诞生的几千年前就已出现在这个地区。由于这里是山地,早期的人类定居地很少。这个地区没有走在人类文明的前列,霍尔施塔特(Hallstatt)的铁器时代文化的出现相对较晚,大约在公元前。800年。从那个时期直到公元前400年左右,这个地区中的主要群体是“伊利里亚人”(Illyrians),后来他们大部分被凯尔特人(CeIts)赶走,后者主要是诺里奇(Norici)和陶里奇(Taurisci)部落。拉挨提人(Raetii)仍然控制着今日福拉尔贝格和蒂罗尔的山地要塞,但在东部地区,凯尔特人于公元前200年左右建立起诺里孔(Noricum)王国。公元前2世纪,诺里孔王国受到北方日耳曼部落日益强大的压迫,最终于公元前l5年和平地并入罗马帝国。而拉挨提亚(Raetia)则被罗马强制占领,很多拉挨提人被迫流亡。
罗马的统治延续了500多年。此外,罗马人还征服了诺里孔东边。肥沃的潘诺尼亚(Pannonia)省,并试图征服北边的日耳曼部落。公元9年,日耳曼的切鲁西(Cheruscii)部落在条陀堡(Teutoburg)森林让罗马军队遭受惨败,罗马人只得退守多瑙河,于是诺里孔变成了帝国的边缘地带,其边境最终成为界墙(Limes)——即横亘欧洲的罗马军事城墙——的一部分。已经存在的凯尔特人据点变成罗马的市镇
(municipia),如伦提亚(Lentia,今林茨,Linz)、尤瓦武(Juvavum今萨尔茨堡)、布里干提姆(Bfigantium,今布雷根茨)和文多伯纳
(Vindobona,今维也纳)。潘诺尼亚首府卡努图姆(Carnuntum)位于界墙的最东端,一度是个重要的罗马城市。葡萄的栽培已经被引入该地,联系广泛的道路体系建立起来,罗马文明繁盛一时。
在相对和平的公元l世纪,罗马对界墙以北的日耳曼部落,如纳里斯提人(Naristi)、马克曼尼人(Marcomannfi)和克瓦迪人(Qua,dii),尚能行使控制权,但此后,日耳曼人人侵的威胁日渐加剧。172年,皇帝马可·奥里略(Marcus Aurelius)亲临该地,以驱逐马克曼尼入侵者,180年他在文多伯纳驾崩,这使维也纳第一次扬名。公元3世纪以后,阿勒曼尼人(Alemannii)成为主要威胁。罗马人的军事存在不断增长,但边防却日益松懈。到君士坦丁(Constantine)时期,罗马军队很多已是由日耳曼雇佣兵组成。公元4世纪后半叶,罗马人准许一些躲避匈奴人(Huns)侵扰的日耳曼部落定居在界墙内侧,并把他们作为罗马防御体系的构成部分。
但是,东哥特人(Ostrogoths)、东日耳曼人和匈奴人的攻击接踵而至。面对匈奴人的威胁,罗马人于433年撤出潘诺尼亚,当阿提拉(Attila)zjz 453年死去后,哥特人(Goths)占领了这个地区。而这时的诺里孔已被日耳曼的鲁基(Rugii)部落控制,488年,诺里孔基督教化和罗马化的居民被勒令撤离。拉挨提已经落入阿勒曼尼人之手。493年以后,阿尔卑斯山东部地区成为提奥多里克(Theodoric)的东哥特帝国的一部分,罗马时代结束了。
部落“移民”运动仍在继续,多瑙河谷地无疑是移民的首要通道。500年左右,伦巴第人(Langobardii或Lombards)出现在这个地区的北部和东部。567年,来自东方的阿瓦尔人(Avars)又将他们赶走。569年,伦巴第人在意大利北部落足。但阿瓦尔人继续迁移,还有一些斯拉夫(Slavic),部落跟随他们。在北部和西部,另一个日耳曼部落,即法兰克人(Franks)的附庸巴尤瓦里人(Bajuvarii)也进入这个地区。于是阿瓦尔人、斯拉夫人与巴尤瓦里人(亦即巴伐利亚人Bayarians)为争夺该地的控制权而发生对抗。
公元7世纪初,阿瓦尔人控制了从波罗的海沿岸到巴尔干的广阔地带。他们从欧亚大草原驰马进攻,横扫所有对手。拜占廷(Byzantium)曾利用他们对付匈奴人和斯拉夫人,这两大部落于6世纪初出现在巴尔干地区。阿瓦尔人征服斯拉夫人,后者变成了他们的附庸,于是阿瓦尔人可以重新分派征服来的土地,以照顾阿瓦尔主人们。600年时,巴伐利亚人和斯拉夫人仍在争夺阿尔卑斯山以东的大片地区。626年,阿瓦尔人同波斯人联合进攻君士坦丁堡。但这次行动失败后,阿瓦尔人的斯拉夫附庸反叛了。北方的斯拉夫人选择法兰克人萨摩(Samo)作为他们的王;阿尔卑斯山区的斯拉夫人,即卡兰塔尼人(Carantanii),选举巴伐利亚人奥迪罗(Odilo)为他们的伯爵。后来阿瓦尔人征服了北边的萨摩王国,但卡兰塔尼人(亦即卡林提亚人)的土地仍在巴伐利亚人的控制下。在这两个地区之间是相对肥沃的多瑙河谷地及周边山丘地带,巴伐利亚人在这里并同斯拉夫人及其阿瓦尔主人作战,同斯拉夫人的定居运动做斗争。650年前后,斯拉夫人的据点已延伸到普斯特塔尔(Puster
tal)。此后,斯拉夫人的据点在巴伐利亚人的压迫下开始退缩,到 780年,恩斯河(Enns)成为巴伐利亚人和斯拉夫人的界河。
巴伐利亚人成为这个地区占据支配地位的力量。他们开始是东哥特人的附庸,后来一度为法兰克人效劳,但在公元6世纪的大部分时期和公元7世纪,他们可以自行其是,法兰克人的控制时断时续。他们向东方和南方扩展,在多瑙河谷地和阿尔卑斯山东部定居,并取得了对卡兰塔尼亚的宗主权。
公元8世纪时,加洛林王朝的法兰克国王们恢复了对巴伐利亚人的控制,791年以后,查理曼(Charlemagne)率领法兰克人和巴伐利亚人反击阿瓦尔人。803年,阿瓦尔人被赶回菲沙河(Fischa)和莱塔河(Leitha)一带,大片的移民地被开辟了出来。在这个地区建立起一个从多瑙河到亚得里亚海(Adriatic)的边区防御体系,这一举措显。然是必要的:该地一直受到各种冲突的困扰,或是因为斯拉夫人的叛乱和保加尔人(Bulgar)的攻击,或是因为内部的竞争和“大摩拉维亚王国”(Great Moravian Kingdom)的干涉,后者是北方的一个斯拉夫强国。但最严重的是公元9世纪末期马扎尔人(Magyars)的袭击。
像阿瓦尔一样,马扎尔人的力量也来自骑兵。为了躲避更为强大的部落,他们离开欧亚大草原,862年开始出现在这个地区。起初他们人数很少,并在法兰克人和摩拉维亚人(Moravians)韵战争中充当雇佣兵,但是,896年,大批马扎尔人来到后来所称的匈牙利平原上,“匈牙利风暴”进入最猛烈的阶段。一开始,以骑兵为基础的马扎尔部队远远优越于法兰克军队。马扎尔部队从位于多瑙河谷地的基地出发,肆无忌惮地洗劫周边地区。906年,他们打败摩拉维亚人,907年在普雷斯堡(Pressburg)摧毁巴伐利亚军队。加洛林各边区瓦解了。巴伐利亚人的边境退回到恩斯河,但马扎尔抢劫者甚至经常渡过恩斯河。在50年或更长的时间内,马扎尔人使这个地区笼罩在恐怖中。855年8月10日,国王奥托一世(Otto I)和日耳曼人在奥格斯堡(Augsburg)城外的莱希菲尔德(Lechfeld)击败马扎尔人和巴伐利亚叛乱者的联军。
莱希菲尔德战役对中欧历史有重大影响。962年,奥托一世利用他新确立的权威和声望当上了神圣罗马帝国皇帝,他是“皇帝”世系中的第一个,这个世系一直维持到1806年,皇帝们的国体则以德意志为核心。①在多瑙河谷地,莱希菲尔德战役之后,恩斯河东部的土地被慢慢收回,实际上,在这个地方,很多马扎尔人到来之前的社会状态依然保留着。奥托一世在这里建立了另一个边区,976年以后,边地伯爵卢特波尔德(Luitpold)成为其首领,他是巴奔堡家族的第一个统治者。巴伐利亚军队把这个新边区的边境沿多瑙河向东推进,1002年,边境线抵达维也纳周围地区。与此同时,卡兰塔尼亚于976年成为独立的公爵领,那里建立的边区后来成为卡尼奥拉(Carniola)和施蒂里亚(Styria)。虽然996年首次出现的“ostarrichi”一说还不是奥地利历史的确切开端,但它的确发生在这个地区的历史转折点上。接二连三的部落入侵的“黑暗时代”终于结束,后来“奥地利”的地理中心已经确定下来。
这个中心地区已经拥有一份复杂的遗产。曾经在这里居住过的一波一波的人民,都留下了各自的烙印。这个地区的大部分居民是巴伐利亚人,西部地区直到康斯坦茨湖一带是阿勒曼尼人和其他日耳曼部落占大多数。但是,当不同的部落席卷该地区时,原有的居民或者接受某种形式的臣服,或者迁往高山或森林深处。尽管有流放、撤离和屠杀,但这些行动并不彻底。在罗马时代,大部分凯尔特人已经“罗马化”,公元4世纪以后还逐渐基督教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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