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8年的第一个星期 1968年的开端像所有正常年份一样——始于一个星期一的早晨。这是 一个闰年,2月份有29天。《纽约时报》的头版头条这样写道:世界告别了 一个动乱年;城市降雪。 在越南,1968年的开端很平静。教皇保罗六世宣布1月1日为和平日, 为了他这天的和平,教皇说服南越人及其美国盟军在已有的24小时休战协 定上再加l2小时。南越的人民解放武装部队——一支通常被称为亲北越的 游击队——宣布了72小时的停火协定。在西贡,南越政府强迫店主们打出 横幅:“盟军将在1968年赢得胜利。” 在南越的湄公河三角洲,夜半,美托镇教堂的钟为新年而响起,10分 钟后,当教堂的钟声还在响,一支越共小分队出现在稻田边,出其不意地 袭击南越第二舰队官兵,杀死了19个水兵,另有17人受伤。 《纽约时报》社论说,虽然再次开战撕裂了和平的希望,但另一个机 会即将来临,那就是在2月份越南新年中开战双方有望停火。 “L'Annie 1968,je la salue avec serenite. ”78岁的法国总统戴 高乐在新年前夕说。“我祝愿1968年是祥和的一年。”戴高乐高而凛然, 自1958年起,他一直在他发话的那个宝座上统治法国。他修改了宪法,使 法国总统成了西方民主国家中最有权力的首脑。目前,他正进入第二个七 年任期的第三年,情况良好。他在镶金的宫殿里对法国人民(法国仅有的两 个频道完全归国家所有)说,不久,其他国家将向他求援,他不仅将在越南 ,甚至将在中东谋求和平。“所有的迹象均显示,我们将在解决国际事务 方面做出非常卓越的贡献。”近年来,他已经习惯于以“我们”来称自己 。 这位法国人口中的“将军”或“大夏尔”通过电视向法国人民致新年 贺词的时候,显出“少有的温和,简直到了慈祥的地步”。他很少用严厉 的词汇,甚至对此前被他认为是“可憎”的美国也不用。他的语调和他 1967年的新年贺词形成对比,去年他将美国的越战说成是“一个可恶的不 公平的战争”,是一个“大国”摧毁一个小国。法国越来越在乎其盟国对 自己的厌恶。 法国正处于一个平静而繁荣的阶段。“二战”后法国又进行了自己的 越战,这一点戴高乐似乎已经忘记。胡志明——美国的敌人,与戴高乐同 年,出生在当时是法国殖民地的越南,大半生都在反抗法国人。他曾经在 巴黎生活,用的假名是Nguyen O Phap,意思是“阮憎恨法国人”。“二战 ”期间,富兰克林·罗斯福曾告诫戴高乐,战后法国应将独立归还给印度 支那。但戴高乐却跟胡志明说,即使他在召集自己的人民反抗日本人,战 后他还是要设法重新建立法国殖民地。罗斯福说:“印度支那的人民理应 得到比这更好的待遇。”戴高乐却决定他的自由法国军队要涉入在印度支 那的任何行动,并说:“法国人在印度支那流了血,这片土地就归法国人 了。” “二战”后,法国人和胡志明打仗,惨败。然后是与阿尔及利亚交战 ,再败。但自从1962年后法国就一直处于和平状态。虽然戴高乐对经济增 长点的漠然出了名,法国经济还是呈现出增长势头。阿尔及利亚战争结束 后到1967年期间,法国人的实际工资每年上升3.6%。社会对消费品的需 求迅速上升,尤其是汽车、电视机。年轻人的大学就学率也明显上升。 戴高乐的总理乔治-蓬皮杜对来年也颇为放心。他指出,左派尽管未必 能获得权力,但他们将更为团结,“今年反对派会对政府进行干扰,”蓬 皮杜说,“但他们不可能制造危机。” 受欢迎的《巴黎竞赛》认为蓬皮杜是少数几个可以在1968年掌控权力 从而取代戴高乐的人选之一,但编辑们更多地将未来的焦点放在国外,而 不是国内。他们预计,“美国将有一场罕见激烈的选战”。除了越南,他 们认为未来的热点还包括黄金兑美元的汇率之争,苏联东边卫星国家持续 增长的自由,以及苏联国内太空武器系统的建立。 “今日的法国不会像往日那样因危机而瘫痪。”戴高乐在新年致辞中 说。 因为文化部长安德烈·马尔罗所发起的清洁建筑物的运动,巴黎显得 前所未有的干净。玛德莲教堂、凯旋门、先贤祠和其他的标志性建筑物不 再是灰黑色,而是米色和浅黄色,并且这个月将用冷水喷射洗刷巴黎圣母 院上已有700年历史的尘垢。水喷会损坏建筑物吗?会使得圣母院怪里怪气 ,七拼八凑,暴露出石头颜色的斑驳不一吗? 戴高乐在1968年前夕坐在宫殿里,平静乐观,“在这么多的国家政局 不稳之际”,他保证“法国仍将井然有序,起到表率作用”。将军说,“ 我们没有敌人,”法国的终极目标是和平。 也许这种新式的戴式语气是因为诺贝尔梦在作怪。《巴黎竞赛》问蓬 皮杜,将军身边的一些人对将军未得到诺贝尔和平奖感到愤慨,你是否有 同感?蓬皮杜说:“你真的认为诺贝尔奖对将军有意义吗?他只在意历史 ,而没有任何评审团可以做出历史的判言。” 除了戴高乐外,美国的电脑产业也给寡欢的新年带来了少有的乐观, 预不着1968年将是历史性的一年。20世纪50年代,电脑制造商估计整个美 国用六台计算机就够了。1968年1月,美国已有五万台计算机投入工作,其 中15000台是去年安装的。烟草业也很乐观地预计,1968年将保持1967年2 %的销售增长率。一家主要烟草厂家的主管人员扬言:“他们越是攻击我 们,我们的烟草就出售得越多。” 但从很多方面看来,1967年对美国来说并不是一个好的年份,全国内 地黑人聚居城市的骚乱和破坏性暴动数量创下了纪录,包括波士顿、堪萨 斯、纽华克和底特律。 1968年是“黑鬼”(negros)变成“黑人”(blacks)的一年。1965年, 学生非暴力协调委员会(SNCC)的组织者斯托克利‘卡迈克尔发明了“黑豹 ”这个词,不久又衍生出“黑人力量”。1968年此词刚出台时是指黑人武 装力量,到该年年底,这个词指整个黑人群体。“黑鬼”成为一个有蔑视 色彩的词,用于指那些不站出来争取自身权益的黑人。 1968年的第二天,37岁的黑人教师罗伯特-克拉克在没有竞争对手的情 况下成为密西西比州众议院的议员,成为该州立法院自1894年以来的第一 个黑人议员。 P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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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克·科兰斯基
1968年是令人不堪回首的一年,但也是让许多人产生怀旧之情的一年。在这一年里,数千人在越南丧生,数百万人在比夫拉饿死,波兰和捷克斯洛伐克的理想主义破灭,墨西哥发生大屠杀,全世界对异议分子施以棍棒,两位最可能给世界带来希望的美国人遭到暗杀。然而尽管如此,对许多人来说,这也是充满无限可能并令人难以忘怀的一年。正如加缪在《反抗者》一书中所言,那些期望和平的人所渴望的“并不是减轻苦难,而是对苦难默不作声”,而1988年之激动人心正在于,在那个时候,全世界难以计数的人们都拒绝对世界上诸多不平之事保持沉默。他们人数如此之多;如果别无选择的话,他们将走上街头,呐喊示威,这给了这个世界一丝难得的希望.即哪里有不公,哪里就始终会有人揭露它并试图改变它。
——马克·科兰斯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