赭色的乱伦禁忌
提维岛(Tiwi Islands)距离达尔文只有20分钟的飞机航程,只需飞越阿普斯利海峡即可,但当你第一次步入巴瑟斯特机场的跑道时,却感觉仿佛来到另一个国度。这一点儿也不像澳大利亚,语言是提维语,孩子们几乎不说英文。16位议员代表全岛居民在提维白屋(Tiwi White}-Iouse)开会管理全岛事务。尽管他们乐于将自己区别于澳大利亚人,几年以前,提维议会还是投票同意每天接纳最多12名游客,以便让外界了解他们的文化。
表面上看,提维居民有着田园诗一般的岛国生活。充足的阳光、闪亮的衬衣,环以棕榈画满装饰的精巧房子,许多画家在明亮而宽敞的艺术中心工作,全岛都躺在无边的大海的怀抱里。但从另一个层面看,岛民们不仅必须与困扰许多土著部落的醉酒问题做斗争,他们的社会组织结构也是我所见到过的最严格的一种。
问题源于人口统计。在梅尔维尔(Melville)和巴瑟斯特(Ba.thurst)两个岛上只有1400人,很多年以来,他们曾一直认为自己是世界上唯一的人种。因此他们非常严格地禁止近亲结婚。这些禁令今天仍然保存着。岛上没有实行男女混校。不是出于对某种教育理论的遵守,而是因为兄弟姐妹之间不允许见面,更不允许说话。我们的向导,理查德-通加图伦(Richard Tungatulum)——提维岛上的16位议员代表之一——提及一件逸闻,据说,有一天一个男人十分痛苦地来到岛上那座小而简陋的医院。医生恰好不在,护士却跑出去喝茶而不去帮助这位病人。“她必须这么做,”理查德解释说,“因为她是他的姐姐。”
每一个人都是四大族群中某一族的成员。你可以是太阳族、石头族、梭鱼族或是露兜树棕榈族。如果你是一个太阳族,那你就既不能与太阳族也不能与石头族的人通婚:你的丈夫或妻子必须来自于梭鱼族或是棕榈族。提维人的世界由四种象征性的赭色组成——每一种颜色代表一族:红赭是太阳族,黑赭是石头族,白赭是棕榈族,黄赭是梭鱼族。红黑只能与黄白通婚:“强”色只能与“弱”色般配。
有几个蹩脚的传教士尽了最大的努力来传播基督教,可是,提维的信仰仍然在基督教世界之外顽强地生存着。提维的“梦幻时代”故事讲的是一位怀里抱着三个孩子的盲妇人,她的身躯裂成碎片,那些碎片漂向地球各处,穿越黑暗和无主之地,塑造了今天的地理。她的女儿长大后成了太阳,并且嫁给了月亮。每天早晨,太阳都要用红赭涂遍自己的身体以取悦她的丈夫。而到了一天结束的时候,她又到达西边的地平线,用黄颜色浸染自己,这样她就能够穿越地下世界,在整个夜晚的旅程中显示出她的美丽。
过去,提维岛与澳洲大陆没有贸易往来,所有的赭石都来自于本岛或附近的岛屿。最好的白色原料来自于一棵树尖岛(one TreePoint),黄赭色来自于伏克劳角(cape Fourcray),运回这些颜料的过程——在那个还没有四轮工具的时代——可以称得上一项全方位的探险之旅。自然界有一些红色,但它们很稀少,大部分较为普遍的红颜料是通过将黄颜料炒熟后制成的。这得益于氧化铁颜料的一项卓越特性:利用煅烧过程加热黄赭可以使之变红。这种红并不是很适合用在较为神圣的仪式上(因为它的亮度不够),但对于日常用色,这种红已经足够了。在欧洲,煅烧也是很普遍的方法。有时,同一种颜色却有两个名字,就是因为煅烧的缘故。比如说,锡耶纳有一种相对更红一些的相类似色“燃烧的锡耶纳”,就是因为18世纪荷兰的颜料制作商们曾经买来法国的黄赭,通过加热的方式使之变红,并拿它充当“英国红”来贩卖。
我被介绍给四位妇女,由她们来讲解提维文化中更加独特的一面。原来,提维岛上有22种不同的舞蹈,每一个人都要学会其中的一种。比如说,有一种鳄鱼舞和一种蚊子舞;甚至还有一种战前舞蹈。我问一位叫做多莉?提皮露拉的妇女,她跳的是哪一种?“我的大叔祖有一次看见了火车,是在大陆上,”她说,“因此我跳的是火车舞。”
除了舞蹈,每一个人根据自己所属的“梦幻”,拥有自己的面绘。她们一边在脸上画,一边向我展示面绘纹样。我很好奇地问,能用赭色在我的脸上画吗?于是鲁思?克林瑙依阿就戏谑地将她的大羊、小羊图腾画在了我的面颊和前额上——在我的眼睛上和下巴上画了糖果条纹,然后沿着我的颧骨画上细一点的小条纹。后来——当我看见自己的照片时——我才意识到,她为我画的完全是她自己脸部图案的反色画。她脸上用白色的地方,在我的脸上就涂黑:她用黄色亮彩映衬黑色皮肤,而我用红色亮彩。似乎一些线条的变化和色度的对比在设计中特别重要,需要小心着色使得色彩得以突出。无巧不成书,高加索人种恰好在提维语中被称为“红”人,而不是“白”人。我是一个莫里塔尼(moretani):一个“热红脸”,尽管他们并没有当着我的面这样称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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